第313章 遗孤（2/2）

若只是家中失火，宅基仍在，日后重建也就是了，怎会逼得母子二人离乡背井。

“敢问婶子如何称呼？”池依依问道。

妇人欠了欠身：“我姓万，名桂，夫家姓曹，这是我儿子曹文彦，小名宝儿。”

“曹？”池依依道，“我们在永乐县有一位故人，也姓曹，曾是县衙的都头。”

话音未落，万桂已猛地一颤。

“你们、你们认得先夫？”

池依依惊讶：“你是曹方的夫人？”

“是，我是……”万桂颤抖得语不成声，眼泪夺眶而出，“不知二位如何认得先夫？敢问尊姓大名？”

“我姓池，家中行六，你唤我六娘便好，”池依依道，“这是我夫君陆停舟。”

“陆？”万桂陡地止了哭声，抬头望向陆停舟，“您是大理寺……陆少卿？”

万桂从草垛上爬起来，像是急著下床，却险些栽倒。

池依依连忙把人扶住。

“万夫人，有话慢慢说，”她柔声道，“你和令郎……这是怎么回事？”

万桂泪如雨下。

她望著陆停舟，颤声道：“您真的是陆少卿？您可知道曹方在京城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突然就没了？”

“此事我来说吧。”池依依开口，“曹都头出事的时候，我夫君正在皇城审案，並不清楚详情。”

“我在府衙问过京兆尹，那日京城暴雨，明渠涨水，曹都头在回驛站的路上，不幸跌入水中溺亡。”

“第二日，你们的县令柳如镜带著曹都头的灵柩离开京城，启程返乡。”

池依依道：“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

万桂默默流著眼泪：“县太爷也是这么说的。”

她哀哀坐了半晌，忽道：“可我不信。”

“你不信什么？”陆停舟问。

万桂抬起头：“我夫死后，家中遭了几次贼，丟了些银钱，那些银钱是我夫去京城之前县太爷给的赏，还有几封书信，都是他和友人閒著没事写的。我本以为是有人欺负咱们孤儿寡母，特地去县衙报了官，但衙门的人迟迟没能破案，后来我遇见我夫生前交好的一个捕快，听他的意思，我夫似乎哪里得罪过县太爷，他们才会如此敷衍。”

“你就因为这个，怀疑曹方之死不是意外？”陆停舟开口。

“不，不只是因为这个，”万桂道，“我夫刚从青阳县回来那几日特別高兴，说他能认识陆少卿这样的人，实为三生有幸，可后来他领了县太爷的赏，却变得闷闷不乐，有天晚上，他在家里喝了一晚闷酒。”

万桂抹抹眼泪：“他对我说，干他这行，指不定什么时候丟了性命，万一……万一他遇到不测，让我带著儿子改嫁。”

她当时只当丈夫喝醉了，与他吵了一架，自个儿回了房。

第二日曹方醒来，对此事只字不提，紧跟著就隨柳如镜离开永乐县，去了京城。

谁知去的时候是个大活人，回来却变成了一具棺材。

万桂当场哭晕了过去，若不是有曹宝儿在，险些隨夫而去。

后来她听了捕快那话，心里不免就生出些异样的念头。

“我夫从小怕水，平日遇见水深的地方，总是能避则避，怎会那么巧，偏就失足掉进了沟渠。”万桂泣道，“我上衙门几次求见县太爷，他都避而不见。我想著，我夫曾说，陆少卿是朝廷最厉害的官，如果找到您，或许您能帮我查清楚，我夫是否死得冤枉。”

她抹抹眼泪，又道：“没等我收拾好行李，家里灶房就起了火，差点把我们娘俩儿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