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云在青天水在瓶(1/2)
第307章 云在青天水在瓶
翌日上午,阳光和煦,慕家府邸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来人一身暗紫色绣蟒宦官常服,体態富態,面色红润,鬚髮皆白,脸上始终掛著和煦的笑容,看起来就像个慈眉善目的富家老翁。
他便是执掌东厂、权倾內外的魏公公。
一路在慕家下人的引领下,他態度隨和,甚至与引路的管事温和地閒聊了几句,丝毫不见厂督的架子。
直到进入那间布置清雅、重香裊裊的会客厅,看到端坐干主位之上,正悠然品茗的李希君时,魏公公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更加谦卑,他快步上前,毫不犹豫地拂衣跪下,以头触地,行了一个標准的大礼,声音恭敬无比:
“奴魏进忠,叩见殿下!殿下千岁!”
他这番作態,將一个宫中老奴面对主子的恭敬演绎得淋漓尽致,若非知晓其一身《天罡童子功》已臻化境,乃是实打实的外景六重天巔峰的法相宗师,任谁都会以为这只是一个忠心耿耿、谨小慎微的老太监。
李希君放下茶盏,虚抬右手,语气平和:“魏公公不必多礼,请起,看座。”
“谢殿下。”魏公公这才起身,依旧是半躬著身子,侧身坐在了下首的椅子上,姿態放得极低。
两人既然落座,虽然都心知肚明今日是为了谈什么,却不可能一上来就开门见山。
李希君有著从李伯衍那练出的品茶閒谈的功法,这位魏公公也是陪客中的閒谈好手,两人先是各自寒暄,而接下来的谈话终,魏公公更是將“奴僕”二字刻在了言行之中。
从问候李希君旅途劳顿,到感慨京城秋色,言语间满是恭敬与关切,绝口不提任何敏感话题,仿佛他今日前来,就只是为了给久未归京的“皇子”请安。
侍女奉上香茗,魏公公连声道谢,小口品尝,讚不绝口。
期间,茶水续了三次,厅內的气氛始终保持著一种温和而略显疏离的平静。
直到第三次续茶后,魏公公捧著温热的茶杯,仿佛不经意般,用閒聊的口吻提道:
“殿下久不在京,或许不知。近年来,江南织造局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
“原本那是个烂摊子,亏空严重。后来去了个能人,硬是凭著一己之力,整顿积弊,开源节流,让织造局焕然一新,每年上缴內帑的银子,比往年多了十倍不止,可谓劳苦功高。”
他轻轻嘆了口气,话锋微转:“只是——唉,这人啊,有了功劳,有时便难免失了分寸。”
“近来,厂卫的孩儿们查证,这位能臣,在任期间,手脚也—也不算太乾净,贪墨了不少。”
说到这里,魏公公抬起眼皮,小心翼翼地观察著李希君的神色,试探著问道:
“老奴愚钝,时常思量,对於这等於国有大功,却又私德有亏,贪了些银钱的能臣,该如何看待,如何处置,才算公允呢?不知殿下——有何高见?“
李希君表面不动声色,依旧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清茶,心中却是一片雪亮。
这老狐狸,哪里是在问什么江南织造局?分明是藉此事,在探询自己对他魏公公,以及他摩下东厂这股势力的態度。
他不急不缓地放下茶盏,目光悠远,並未直接回答,而是轻声吟诵道:
“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诗句落下,厅內微微一静。
李希君这才看向魏公公,姿態从容,语气平和而深远,仿佛在阐述某些道理:
“魏公公,方才我所念,乃是一位名为李翱的诗人所做《问道诗》。其中,我最喜欢的,便是这最后句—云在青天在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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