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寺庙还是银行？（1/2）

第152章 寺庙还是银行？

福泉寺，

高十多米，宽近十米的木製院门，鎏金牌匾，两侧门柱刻有密密麻麻的经文，大门面朝日出之东方，是表接纳朝阳之意。

此时日落黄昏已过夜幕降临，院门紧闭，收不到半点的阳光，只有一片昏黑。

可寺內亭台楼阁之间，却是人影错落，熙熙攘攘，比平日还要热闹。

僧人们脸色惶然，手脚慌忙来来往往，从一间间库房內整理出大大小小的包裹、木箱，全都搬上推车，马车，接连运往后山。

几位僧都焦急催促著僧眾，看著哪个动作慢了，便呵斥出声，乃至用鞭子抽打，是要抓紧时间，以最快速度把寺院的財產转移出去。

上首两个身著僧袍，手拿镀金禪杖，鬍子长白的老僧，便是寺院地位最高的上座和僧正。

听闻了野原町当下严峻的暴乱形势，川上熊都被人杀死，秋山组的浪人武士全都抵挡不住，两人再没了原先的从容，嚇得是立即开始组织僧眾进行搬迁。

为什么不直接逃？

当然是捨不得寺庙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海量財富。

却没想到，形势恶化的如此之快，如此令人猝不及防，

此时货物才搬到一半，两人便得知镇守山门的僧兵全然溃败，完全没能拖延到时间，当下是再也绷持不住，不再去考虑什么军心不稳，连滚带爬上了一辆马车，想要先行一步逃往后山避难。

现下已经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了，等到那些暴民杀入寺院，他们的小命都要不保。

两位老僧一直在僧眾的注意之中，两人一上马车开溜，立刻就引起了僧人的反应，有人大喊道：“僧正他们都要撤了，估计是山下的暴民马上杀上来了，我们也赶快跑吧！”

眾人闻言，抬头一看还真是，当即就想丟下手中沉重的货物，想要一同逃去山院后门，

然而却被僧都管理们严厉制止，“僧正他们只是有要事先行一步，先把东西搬完了才能走！”

僧人们无比了解自家寺院领导们的虚偽面貌，

这话一出，加之越是这般阻止，他们就越是觉得大事不妙，

越是確定，

必须得逃！

不然他们铁定完蛋，给僧正们当了替死鬼。

平时享受的也就不多，大头都被上面的人吃干抹尽，关键时刻自然也不可能卖命。

昏暗的天色中，

僧眾们面面相，在沉默中视线相交，模模糊糊看不清楚，看不分明，却是完成了前所未有默契的沟通。

有一批年轻僧人假意服软，继续搬运一支镀金的灯柱，往马车那去，却在靠近监督搬运的武僧眾的一瞬，一齐用灯柱砸了过去。

眶地一声清脆声响，

便將毫无防备的一眾武僧砸了个头破血流，

“混蛋，你们想干什么！”

“他们是想要我们当替死鬼，把僧正的脑袋和寺院的財宝交给外面的人，大伙就还有活路！”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当即群情激愤，纷纷红了眼睛，奋起反抗。

突如其来的譁变，並且毫无预先的计划，却在外界生死危急的逼迫下，响应之声完全压过了代表权威的怒喝制止声，

平日里压迫底层僧人的僧都管理们，一个接一个被人砸破了禿瓢，在满脸不可置信和愤怒不甘之中倒在了血泊里。

僧正和上座乘坐的马车，也被僧人们拥上拦下，逮了回来。

最终竟是连一辆装满財宝的车都没能运得出去。

等到关赫晓驱使著黑马傀到了院门前，正要发劲撞开冲入寺內，院门却是被人从內打开了。

几个僧袍粗简的年轻僧人迎了出来，同时他们还押出了两个老僧，强行按倒跪在马前。

“这位大人，这两人便是福泉寺的上座和僧正，他们知晓了大人带领的起义军击破了僧兵，想要带著寺院的財宝逃走，是被我们所拦下。后边还有这两个老不死的忠犬，那些僧都管理，平时寺內的一切都是他们说了算。我们也都给大人抓来了。”

为首的年轻僧人双膝跪地，俯首叩拜，像是叩拜佛祖一般，语气无比真诚的解释说道，

“在野原町欺男霸女，行恶的都是这些寺院高层所指示，尤其那个川上熊乾的做多，我们底层的僧眾只是奉命行事。这事您可以在町內打听，还望大人能饶我们一命。”

关赫晓先是看了眼那两个面色惨白，不敢抬头的老僧，又低头扫了这位年轻僧人一眼。

他自是听得出对方是否在说谎，其身上的气的波动吐露了一切。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年轻僧人一听此言，便知有了活路，心头一喜，垂首回道：“大人，在下法號玄也。您也可以称呼我的俗名，真田。”

“玄也，我需要两个人，办两件事。”

关赫晓淡淡道。

玄也点头点得像是啄木鸟，“大人儘管说，我们这不缺人，办事也一定是尽心尽力。

“一个人在野原町愤怒的民眾面前，细数福泉寺做的恶，並把罪魁祸首们带到他们面前，审判之后，让他们认罪认错，再当眾行刑。还有一个人帮我详细清点，福泉寺这些年通过非法手段积蓄的不义之財。能做到吗？”

关赫晓缓缓说道。

玄也闻言，愣了一下，意识到了什么，赶紧点头，拍著胸脯道：“丝毫没有问题，大人，这两件事在下一定带人给您办好。要是有半点错漏，就如山下那些武僧，您可隨时来取我的人头。”

关赫晓收回视线，亦是没有回应，自顾自说了一声，“丰田，你带人与他一道。”

“是。”

一直跟在马后的老忍者应下，旋即领著数位忍者快速窜入寺內。

他们会確保一切按照预定的计划进行。

关赫晓自己，则驱马进入了寺院之內，在他气魄的威下，路旁的僧眾们跪伏在地，虔诚得像是在膜拜一位在世佛陀。

他一路往里，穿过代表空、无相、无愿的解脱三门，钟楼鼓楼，最后来到主殿。

亦如院门那般恢弘大气，殿內却是显得空洞。

造像不多，仅上位正中供奉有一座铜製圣观音，与东京浅草形制类似，只是更大。

或者说，

这座像就是模仿浅草，所新造的铜製镀金像。

没有多少岁月的痕跡，铸造的年份大概就是近十几二十年。

香火併不鼎盛，

歷史並不悠久，

到此拜佛的虔诚信徒必然也不会多。

因而毫无疑问，

这间大殿也没有像香取神社那般，岁月与人眾带来的真意或者气魄。

至少关赫晓是半点没有感觉得到。

端详了片刻那观音造像，普通人看来或许会觉著庄严肃穆，奢侈豪华。

在他眼里却是平平无奇，又转了转寺院內的其他大殿，也都差不太多，规格还都一个比一个小，稍感失望。

这福泉寺倒是钱做足了表面功夫，却没捨得钱请些真的，夹带歷史气韵的造像。

不过在普通人眼里估计也看不出区別，確实没那个必要。

没能收穫到类似香取神社的真意气魄关赫晓倒也並不气，反正只是顺带的，有则惊喜，无也正常，此行的主要目的已然顺利达成另外福源寺的富裕情况，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经过那位法號玄也的年轻僧人说明，这福泉寺与其说是寺庙，更像是银行，提供金融服务的宗教机构。

不仅会给町內破產的民眾放贷，收缴土地，甚至会给东西南北来往的商人贷款，收购资產。

町政府的税金，都会投到福泉寺，用以经营放贷，利滚利，亦或者借贷给日本各地的资產企业。

近到山梨县，相模市，远到东京，大阪，北海道，伊豆半岛，他们居然都持有企业公司的股份，参与分红。

部分企业甚至是优质的官办企业，要么挖矿的，要么开厂的，最近才转化为了民营私企运营，

他们的股份兑了不少现钱。

福泉寺本质上与最近被伊藤博文扶持起来的三井集团很像，都是藉助当地政府的全力支持，在规则上占尽便利，利用各种特权从市场上强行搜取大量的份额，只是规模和层次要小得多。

这倒解释清了，为何秋山组会那么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