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蝉蜕(1/2)
第289章 蝉蜕
一大清早,石磊就开了家族祠堂,看著空荡荡的神主牌位,心想,也许再过百年,等自己的牌位放上去,这一排排的就不会空置了吧?
只是不知那时候的家里是什么光景。
至於筑基,他知道希望渺茫。
看吧,现在能筑基的都是些什么人物。
哪个不是有大机缘加身的豪杰,又或者是执掌一方、气运在身的英雄?
他石磊有什么,整个石家浅薄得连个六七品的仙族都评不上。
要不是他在宗门还有一定身份和地位,仅朝廷的赋税就能压得家族喘不过气来。
什么时候,都是底层最苦,仙族也不例外,所以才有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也要向上钻营,不是他们不知道修为才是根本,而是有这样和那样的无奈。
他是家族第一代修士,是柳园石家的老祖宗,只要他一日不死,其他人的牌位就不能放上去。
所以这祠堂还是空置下去。
儘管如此,石磊还是亲自动手,內內外外的擦拭乾净。
最后放上父母的灵位,点燃香烛,庄重的拜了拜。
他的父亲,那位一直活在旧时代的“疯子”,去年故去了。
石磊那时候在闭关,都没来得及见上最后一面。
老人家是如此固执,终其一生都未食用过一粒灵米,更不用说延寿灵药了,死的时候还在摆弄那台蒸汽锅炉,最终带著那台锅炉下的葬。
起身收起父母牌位,放置在侧房的小间里,这里的牌位就多了,可全都是凡人,是没有资格放入祠堂的。
牌位上的名字大多也不认识,什么叔叔、伯伯、婶婶的。
石磊是独子,父母也没多少兄弟姐妹,整个石家都是用很牵强的血缘纽带聚集起来的。
曾经他很不理解,认为这纯粹是吃饱没事干,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如今倒是有点懂了,想像著有一天自己的牌位被放置祠堂的最高处,享受后世子孙的香火跪拜。
嘆了口气,走出祠堂,外面是石家的七名修士。
老的老、小的小,老的看起来比他的年龄都大,小的还没成年,最大的一个也才十二三岁。
“家主!”
石磊点了点头,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诺大的院落鸦雀无声,直到院外的鞭炮声响起,
石家族人按嫡支、旁支、庶支排列入內,嫡支在前、庶支在后,人多人少还有十三个房头,男女老少加在一起也有近千族人。
跪拜、磕头,大多数人一年就这一次能见到族中仙师的机会。
每个人都穿上了最好的衣物,来之前都沐浴焚香,在族中仙师的注视下,激动、惶恐、兴奋、
仰慕—
就连三岁小儿都知道,族里的仙师是生死、衣食、荣辱的保证,那些没有仙师的人家,就如那无根的浮萍一般,无依无靠,稍经歷风雨就不知道落在那里。
浮萍是什么,这些稚童也许不知道,可族中要是没有仙师,就不能居住在山门,就要沦落到那醃的红尘市井中去,操持贱业,受人盘剥,被人驱策,朝不保夕,死了就跟野地的杂草一般,没人在乎。
没有仙师的后果大约是上天最严厉的惩罚,红尘市井大约是阿鼻地狱,是比死都严重的灾厄,
所以一年一次的岁朝、登仙就被赋予了无比非凡和沉重的意义,是哪怕稚童都知道需全力以赴的事。
一个房头一个房头的上来,跪拜、磕头都是虔诚无比,许多从旧时代走来的老人都流出了眼泪,白的鬍子一颤一颤的。
高高就坐的仙师没什么表示,最近几年登仙的几个还有些不安,
下方跪拜的有他们的父母长辈,儘管知道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可就是有点不安。
石磊倒是习惯了,他一边品茶,一边想著心思,视线只在適龄的孩童上稍作停留,余者全被他当成了空气。
严格来说,这里的多数人与他的血脉关係淡薄,用旧时代的观念来说,他辛苦的操持这个家族,为了他们生活甚至修行操心、付出,又是为了什么?
高家要他入赘,入赘就入赘,无非是个名义而已,他为什么要为这些人牺牲?
他和高晓燕將来的孩子是姓石还是姓高有意义么,还不都是自己的子嗣?
可当他想起那一排排空置的牌位忽然就理解了。
繁衍是生命的本能,当他在道途上有所动摇和怀疑时,下意识的就想到如何延续自己的生命。
一百年、两百年后,当他已经从这个世界消逝,那么唯一存在的痕跡或者说唯一还记得自己的人,除了家族、子嗣还能有谁?
入赘,等於將这最后的痕跡都让渡出去,想想就毛骨悚然。
入赘是不可能入赘的,可高晓燕又不可能嫁过来。
族人反对不过是託词,高晓燕也怀有同样的心思吧?
掌门师伯、穆师叔、李师叔他们可能不会在乎这些,浑浑噩噩的活著的人也不会想那么远,只有他和高晓燕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人才有这样的烦恼。
正因为他和高晓燕这样的人多了,才有家族和这么多的利益纷爭!
石磊突然就悟了,知道再拖延下去只能是自寻烦恼,当断则断,是时候娶亲纳妾,为延绵家族、子嗣做准备了。
不过在这之前,他准备最后再努力一次也许,那日掌门师伯忽然不理自己,就是看到了这些,知道多说无益,又不耐烦在这些无聊的事上浪费精力,所以才热热闹闹的聚会持续到午时。
近千人就在祠堂吃了一顿团圆饭。
石家的几位修土轮番向他敬酒,说起这一年的收穫、得失,论及日益丰满的族库和產业,言笑盈盈,满足无比。
宗门蒸蒸日上,他们这些依附宗门而生的藤蔓才活的滋润。
別看这些人资质低劣,修为浅薄,放到外面可都是响噹噹人物。
其中一位杂气,说起前几日在外面拦截各地来道贺的宾客,收了多少多少礼物,多少家主、掌门之类的大人物,对他一个杂气是如何客气,就连那大名鼎鼎的紫烟门都对他如何如何吹著牛,吃著酒,不知不觉就醉了。
最后那杂气拉住石磊的手,说了一通醉话,话里话外都是『催婚”的意思。
石磊没计较他的冒犯,只觉得这件事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下午他去了一趟望月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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