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7章 给他们换房子(1/2)
丙字区排屋的烟囱不再日夜冒烟。新发的厚衣被仔细叠放在炕头,靛蓝的粗布洗得发白。王栓柱蹲在门槛上,看著隔壁老李头用新领的柴刀,笨拙地削一根木棍。
刀刃卷了口,老李头啐口唾沫在磨刀石上,沙沙地磨。柴是公中的,劈多了也没用。粥一日两顿,稠得能立住筷子,管饱。
可肚里有食,身上有衣,炕头暖和,人却像被抽了筋,空落落的,没处使力气,心里反倒更慌。孩子吃饱了在屋里炕上打滚,妻子坐在炕沿,手指无意识地捻著被角,眼神飘在糊著厚纸的窗欞外。
季如歌的铁皮车再次停在排屋区外的空地上,並未有什么声响,只有轮胎碾压地面的轻微声音。
赵老黑的破锣嗓子挨家挨户炸响:“都出来!集合!季村长带你们找营生!有手有脚的,別光等著吃白食!”
季如歌看了一眼赵老黑,对他所说的话,並未开口。
虽然语气不对,但是说的也事实。接这些人来北境,是为了壮大生產劳动力,可不是请一群祖宗在这里白吃白喝的。
升米恩斗米仇,她真要是圈养这些人,白吃白喝的,难免会有一些人动了一些歪心思。
毕竟,人的贪念无尽头。
人群像被捅了的马蜂窝,嗡嗡地聚拢。王栓柱拉著妻子,抱著孩子,挤在人群里。找营生?在这人生地不熟、石头都冻得梆硬的北境?能干什么?疑惑写在每一张脸上。
没有进那黑黢黢、令人心头髮怱的北境主城。铁皮车拐上一条新压实的柏油大道,里面宽的就是並排再来这种车子七八辆都是绰绰有余。他们心中惊讶,又有一些不解。为什么,路要修的这么宽?
道旁立著刷了白灰的木桩界碑,刻著“黑河县界”几个大字。约莫半个时辰,车窗外不再是荒原和矿山的单调轮廓。
一片巨大的、喧囂的、尘土飞扬的工地,如同沸腾的泥浆,撞入眼帘。
数不清的人影在灰黄的烟尘里晃动。打夯的號子沉闷有力,巨大的石夯被十几条汉子拉著粗绳,高高拋起,又重重砸下,地面隨之震颤。
锯木声刺耳,粗大的圆木在锯齿下呻吟著分开。铁锤敲击石块的叮噹声密如骤雨。更远处,一栋栋青砖灰瓦、骨架初成的房屋正拔地而起,脚手架如同巨兽的肋骨,攀附其上。空气中瀰漫著木头、石灰、汗水和尘土混合的浓烈气味。
铁皮车在一片相对平整的空地停下。空地边缘,用新伐的松木和油毡布搭起了一长溜简易棚子,棚顶压著石头防风。
棚子前人头攒动,排著歪歪扭扭的长队。棚檐下掛著醒目的木牌:“力工招募”、“泥瓦匠登记”、“木工考校”、“纺线织布”、“饭堂杂役”、“库房搬运”……墨跡淋漓。
“都下车!”季如歌的声音透过铁皮喇叭传来,在工地的嘈杂中依旧清晰,“自己看牌子!有力气的去扛木头垒石头,会手艺的亮亮本事,女人家手巧的去试试纺线织布!手脚勤快的,饭堂库房也要人!去排队!选定了就按手印画押!工钱按天算,管一顿晌午饭!”
人群骚动起来。希望和茫然在浑浊的眼中交织。王栓柱把孩子塞给妻子:“你带好娃,我去试试力气活!”他凭著在京城扛大包练出的身板,挤向“力工招募”那支最长的队伍。队伍缓慢移动,前面的人被一个穿著半旧羊皮坎肩、胳膊粗壮的工头挨个捏捏肩膀胳膊,掰开手掌看看老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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