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处刑(2/2)
隨著命令下达,又有一队赤潮卫兵押解著人犯登台。
这些人衣衫破败,脚步跟跎,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神色或木然、或惊惶、或咬牙死瞪一一但无一人敢喊叫。
“此二十三人,虽非主谋,却在本次叛乱中提供协助。
其一,流民约瑟夫,散布谣言,声称『赤潮囤粮不发”,於南街酒馆鼓动百余人聚集。
其二,流民女子梅琳达,通风报信,数次掩护主犯逃逸。
其三,外来商队成员『马赛尔』,暗中打探赤潮动员与兵站部署。
每一条罪状念出,现场都有士兵將涉案者拽至刑柱旁,或绑缚,或跪伏。
鞭刑即刻执行。
只听皮鞭破空,捲风似箭,狠狠落在皮肉之上。
“啊啊啊——!”
第一个犯人惨叫出声,尚未落下,第二鞭已至。
血飞溅,尘土翻滚,观眾席一片骚动,
“打得好!”有人怒吼著挥拳,“我家那口子就是被这些人骗出去的!差点没回来!”
“这些乱匪的狗腿子,不杀也得打烂皮!”又有妇人用力喊出,眼圈泛红。
一旁孩子嚇得直缩进母亲怀中,却也睁大眼看著刑台,不敢眨一下。
台上,奎因冷静宣布:“情节较轻者,责以鞭刑十至五十下不等,另判服役赤潮工队,修渠建墙,冬前不得解役。”
而刑台之上,鞭声仍在继续。
那是铁律砸入血肉的声音,是赤潮领寒冬里最清晰、最冷酷的正义宣告。
行刑台下,最靠近广场边缘的几条小巷中,原本藏著一些不愿“老实排队”的流民。
他们是黑市粮票的倒手者,是半夜传谣的信使,是前日打伤赤潮士兵的那批“看热闹者”。
在人头落地的那一刻,有人差点跌坐在地,有人转身便逃,也有人咬著破布死死捂住嘴,生怕一声喘息都惹来祸端。
在目睹了整场公审与行刑之后,这些原本还蠢蠢欲动的流民,再也不敢妄动。
他们悄然解散,如同风吹散沙,散入巷弄、废墟与人群之间,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短短一日,整座赤潮城的暗流仿佛都被沉重的一刀切断。
没人再提“赤潮藏粮”,没人再敢聚眾议事。
他们忽然明白:
这片土地不是那个“说抢就抢、说烧就烧”的北境废土。
它属於那个敢杀贵族、斩乱民、不讲半分情面的男人。
这里是赤潮。
在赤潮,不听命,不守法,不怕死的,都会死得很快。
鞭声终歇,刑台之上血跡未乾,广场上的人群却已涌动如潮。
有人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嘴里反覆低语:“谢大人谢赤潮——谢救命之恩.”
也有人情绪激动地高声呼喊:“是赤潮给了我们住的地方!”
“我们原来躲在山洞里,冻得快死了,是他们把我们接出来的!”
“我们能喝上粥,是因为路易斯大人派人煮的!”
“我家那口子在配药营,赤潮给他敷了三次伤,伤口都快好了!”
呼喊声此起彼伏,原本压抑的广场,竟如春雪消融后迎来第一缕阳光。
那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是绝境之中抓住救命稻草的狂热。
一个中年男人高举著半截破旗一一那是他在虫潮中从断壁残垣里捡来的旧旗帜,如今上面用染料画上了赤潮的月纹。
“路易斯大人万岁!”
他第一个喊出这句口號,声音嘶哑,却震耳欲聋。
下一瞬,仿佛被点燃了烈火,整个广场沸腾起来:
“赤潮万岁!”
“路易斯大人万岁!!”
“我们誓死守护赤潮!!”
老百姓们举著破帽、冻裂的手、还未结的手掌,高高挥舞著,喉咙沙哑却依然嘶喊。
孩子们也跟著喊,哪怕不懂意思,也明白这是“保护他们的那位大人”。
就在这万人欢呼中,一道深沉却威严的声音从广场南端传来。
“肃静。”
声音不高,却仿佛从心底压下的重锤,一下子让沸腾的人群安静下来。
顺著眾人目光望去,那是赤潮骑士团最典型的红黑披风,火漆封边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路易斯,缓步登上高台。
他一身披风未解,神色冷峻,脚下每一步都稳如铁锤。
但当他站定时,眼神扫过台下的百姓,却没有斥责,反而平静开口:
“你们能站在这里,是因为你们守住了底线。
赤潮领,是你们的棲身之地,
但记住一一这片土地之所以安全,不是因为有人施恩,而是因为这里有铁律。”
风声呼啸,路易斯抬手,指向台下:
“只要你们愿意遵守赤潮的规则,只要你们愿意团结、服从命令,不作乱,不害人,那这条铁律,就会守护你们!”
话音落下的一瞬,广场中一片寂静,隨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欢呼。
“愿守赤潮之律!”
“愿为大人鞠躬尽!”
“只要能活下去,我们什么都愿意!”
甚至有人跪下高喊:“这不是流亡之地,是我们的家!是赤潮让我们还有家可回!”
而路易斯站在刑台之上,红披风在风中猎猎而动,在染血的雪地与万眾山呼之间,宛如真正的帝王登基。
流民百万、粮道瘫痪、旧制已崩,新制未立整个北境如同一头重伤的野兽,皮开肉绽,血流不止,唯有一剂猛药才能止住命脉流失。
而在赤潮真正的法度、粮道、调配体系尚未架设之前,路易斯知道人性不可信。
所以他挑选最恶劣的乱象,立最狠的刀。
求生的本能会驱使流民哄抢粮仓,飢饿与仇恨会点燃械斗,地盘与利益的爭夺会重演北境崩溃前的疯狂。
他不能等。
不能等法条完善、不能等城防筑起、不能等旧贵族谈判达成。
必须先杀一批人。
杀得够狠,够响。
杀得让这片地上的人听见铁锤敲骨的声音,才会有第一丝“规则”的雏形。
这场公审,是铁血的號角,是重建的前哨,是路易斯在乱世中开闢的一道“底线”。
而自那日之后,再没有人敢於在赤潮领私斗械抢。
再没有流民敢於擅闯粮库。
甚至再没有谁敢对於路易斯·卡尔文这个名字不敬。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那不只是个领主的名字,而是一部刚刚被鲜血写下、凌驾於旧贵族之上的新法典。
广场中央,那面熟悉的旗帜缓缓升起。
赤潮之旗,烈焰般的太阳,在北境的寒风中猎猎作响,如一团不灭的,照亮了冰雪,也映红了刑台下那尚未凝固的血跡。
两道红色相互呼应,可就是那一抹顏色,胜过了千言万语。
它象徵著秩序,象徵著守护,更象徵著那个曾在最黑暗之夜中,將眾人从死亡边缘拉回的名字“赤潮万岁!”
“路易斯大人万岁!!”
喊声如浪潮,从广场心臟,向著城墙、街巷、甚至屋顶上蜷缩著的人群蔓延开来。
那不是谁命令的,也不是谁带头的,而是最原始的、最本能的情绪爆发。
贵族代表们站在一旁,神情复杂。他们本想趁机离开,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浪震得一阵恍惚。
许多人心中发寒,脚步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有人悄声低语:“这哪里还是流民?这是——·信徒。”
他们终究不敢久留,只得低头快步离开,一言不发。
他们不敢回头看高台一眼,只觉得那面赤潮之旗,仿佛无声地在盯著他们。
而广场上的原住民与新归之民,却依然站在寒风中,望著那道曾立於烈火与虫潮中的身影,眼中是压抑太久的热泪。
一声高呼之后,便是十声、百声、千声一“赤潮万岁!”
“路易斯大人万岁!!”
那是风雪下的誓言,是废墟中的忠诚,是百姓对守护者最狂热的感恩与归顺。
在这动盪之后,在这染血广场之上,属於赤潮的秩序,终於彻底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