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迷雾(1/2)
李乐知在混沌中挣出意识,眼皮重若千钧。
指尖刚触到苏绣锦衾,整条臂膀如铁水灌铸般凝滯——这不是他熬夜批阅红头文件时酸胀的肩颈,而是全然陌生的躯体记忆。
“这是.....”他喉头迸出沙哑气音,额角青筋突突跳动。
昨夜分明还伏在办公桌前审阅环评报告,心臟骤缩的剧痛却挟著血色记忆洪流席捲而来——南京户部主事的嫡长子、及冠礼上摔碎的羊脂玉佩、秦淮河畔游人如织的繁华景象......二十一世纪的市府大楼与大明隆庆年间的雕月洞门在意识深处轰然相撞。
“少爷可要传参汤?”门外突起的询问惊得他脊背绷直,嗓音却端得四平八稳:“进来罢。”
吱呀声中,櫸木门枢发出绵长呻吟,五十许的青袍男子垂手而立,李乐知记忆里这是侍奉过两代主家的老僕李明轩。
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李乐知试探性地问道:“现在是何时?”
李明轩答道:“回少爷,已是辰时三刻,今日是二月初六。少爷,您昏迷了整整三日,老爷快急死了。”
李乐知心中暗自思忖,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究竟经歷了什么,竟会昏迷如此之久。他轻轻揉了揉眉心,决定先弄清楚当下的处境。
“这三日,家中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李明轩稍作犹豫,答道:“少爷,家中一切如常,只是您的病情让眾人牵掛。老爷今日安排了回春堂的周正宜周老先生前来诊治,待会儿便会到访。此外,户部那边也派人询问过您的状况,老爷已代为回復。”
李乐知心中稍安,却又泛起一丝疑云。
户部的关切,是怎么回事?
这具身体的主人不过是一名普通的书生,父亲虽是户部主事,但自己生个病,也不至於让户部如此重视。
正想著,外边突然传来一阵喧譁,似乎有人急匆匆地跑过庭院。
李乐知眉头微皱,示意李明轩出去查看。片刻后,李明轩回稟道:“少爷,是周老先生到了。”
李乐知心中稍定,却又隱隱感到,回春堂的大夫来为自己诊病,怎会如此喧譁。
周正宜身著轻袍,胸前三捋长须,面容清朗。
此时他缓步走进屋內,径直走到床前,伸手搭上李乐知的脉搏,眼神专注,良久才缓缓开口:“李公子脉象平稳,如今已无大碍,但需静养。”
说罢闭目沉思片刻,便提笔写下药方,递给李明轩,叮嘱道:“按时煎服,切勿间断。”说罢起身拎起药箱便推门而去。
李乐知瞪大双眼,心说这大夫真是有性格,前后不到十分钟,这便完事了?
李明轩道:“少爷,周老先生行事一向如此,但医术高明,您放心便是。”
这时院內又是大哗,李乐知不知发生何事,便道:“李叔,去看看发生何事?”
李明轩正犹豫著是否对少爷说明情况,却见一人推门进屋,见李乐知坐於榻上,面色红润,心中鬆了口气,温声道:“无事便好,乐知,你可还记得落水那日之事......”
见到这位印象中的父亲,李乐知正不知如何应对,此时见这位户部主事父亲问询,心中也是一堆问號,正欲作答,却又见一人进得屋来。
此人面容清癯,身著常服,神情严肃,正是南京户部尚书张凤。
张凤枯瘦的手指叩著酸枝木案几,双目扫过李乐知惨白的面容,沉声道:“明祥,事情尚未查实,切莫妄下断言。”
顿了顿,又道:“贤侄,你可还记得你昏迷之前发生何事?”
李乐知喉头滚动,冷汗顺著脊樑滑进绢衫。
暮春的穿堂风裹著槐香,却吹不散记忆里那日的浓稠的血腥气.......
那日文友宴上,自己与同窗相聚,一直饮酒赋诗,直至黄昏。
待踉蹌归家时,正撞见大中桥头立著五六个佩绣春刀的,领头那个面白无须,腰牌在夕阳下泛著冷光。
“路引?”对方拇指抵著刀鐔步步紧逼。
谁会整日带著路引出门?李乐知酒气上涌,便与这几人起了爭执,撕扯起来。
混乱间,撞翻了一顶正在过桥的软轿,轿中跌出二人,一名是个男子,面容苍白,手拿一柄短刀,左臂及左腿缠著绷带,血跡隱隱透出,此时正挣扎欲起,却因身上伤势,又被软轿压著,一时间动弹不得。
另一人是名女子,口中塞著一团软布,一对大眼充满惊恐,摔倒在地呜呜做声。
见那男子已经推开软轿站起,手拿短刀衝过来,李乐知急切间也不及细想,揽起女子便往桥下跳去,却听头顶锦衣卫怒喝如雷,灯笼火把霎时映红半条秦淮河。
怀中被缚女子原是南京吏部尚书之女,午后出门便被这匪人控制,一路惊险。
待到落轿后看清前方锦衣卫喝骂著奔来,心中大喜终於获救,此刻被李乐知抱著跳水,银牙咬碎,暗恨这书生莽撞。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