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再遇林琼玉(2/2)
她一咬银牙,趁著父亲没回过神,连忙拉著陈业的衣袖,作势就要开溜。
“爹,我们先走了!”
她衝著还呆立原地的父亲仓促地喊了一声,便头也不回地拽著陈业往外走。
“矣一”
李彦峰朝著女儿离去的方向伸了伸手,想叫住女儿问个清楚,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两个粉雕玉琢的女娃亦是面面相,连忙背上各自的小包裹,亦步亦趋地跟在师父身后。
临走前,知微还不忘回过头,对著李彦峰恭敬地行了一礼:“李前辈,我们先走了.....”
“怎么—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李彦峰见女儿这副欲盖弥彰的模样,呆立原地,喃喃自语。
忽然有些后悔送出他那本剑道心得。
三天后。
桃山坊。
马车行至坊市外围,速度便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陈业掀开车帘,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眉头紧锁。
与月犀湖坊市那般依水而建的秀美繁华截然不同,桃山坊更像是一座饱经风霜的边重镇。
高大厚重的城墙上,遍布著新旧交错的爪痕与法术轰击的焦黑印记,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明显的塌,只是用巨大的灵木和土石草草修补。
城门口,往来修士行色匆匆,大多面带愁容与警惕,不见坊市该有的喧囂与活力。
“怎么会变成这样?”李秋云看著眼前萧条的景象,清丽的脸上满是不解。
在她印象中,桃山坊虽不及月犀湖坊那般富庶,却也是广安郡內有数的大坊市,一向人烟阜盛,何曾如此破败过?
陈业心中一嘆,他早从田农口中,知晓云溪坊与桃山坊在此次寒灾兽潮中首当其衝,
损失惨重。
他之前身处安稳的宗门与繁华的月犀湖坊,尚不觉得。
可此刻亲眼目睹,才真正感受到那场天灾人祸的惨烈。
“想来,是当初的寒潮引发的兽潮不过好在,近来一个月,兽潮已经结束。”
陈业看向窗外眾多忙碌的散修,感概道。
昔日里,他在云溪坊中,也曾遭受兽潮的衝击。
只不过他立马拜入了灵隱宗,得到宗门的庇护。
“唉,我家那几亩灵田,全让那该死的寒霜给冻死了,今年怕是颗粒无收了———“”
“你那算什么!西边张老三一家,前夜被闯进坊市的裂风狼妖给——唉,一家老小,
一个都没剩下!”
“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路边,几个散修围看在一起喉声嘆气,
陈业默然,他看著这些在寒风中挣扎求生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自己,不久之前又何尝不是他们中的一员?
若非有熟练度面板在身,此刻的他,恐怕也正为了几块灵石的诊金而奔波,甚至可能早已丧命於某次不起眼的衝突或意外之中。
“师父”
知微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小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
陈业回头,只见大徒儿那漆黑的眸子中,此刻竟带著一丝不安她看著那些与她和师妹昔日境遇何其相似的散修,小小的拳头不自觉地紧了。
而青君那双乌溜溜的凤眼亦然茫然地看著周围的一切。
眼前的景象,无疑勾起了她们深埋心底的、那些关於飢饿、寒冷与绝望的记忆。
陈业心中一嘆,將两个徒儿揽到身前,低声道:“別怕,有师父在。”
他领著一行人,穿过萧条的街道,径直朝著位於坊市西侧的临松药园赶去。
当灵隱宗的马车缓缓驶过时,那些惶惶不安的散修们,都如同受惊的兽群般,下意识地向道路两侧退去,唯恐避之不及。
对於这类宗门修者,寻常散修都是避之而不及。
正如曾经的陈业一般。
人群之中,有一个身形消瘦的少女,正用一块灰色的头巾裹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黯淡无光的眸子。
她下巴尖俏,只是蒙著头幣,让人看不清相貌,
此人,正是林琼玉。
此刻,她正焦急地挤在坊市中的本草阁內。
自从寒灾之后,妹妹的咳疾便愈发严重,寻常药石无医,唯有本草阁售卖的清肺散尚有一线希望。
至於那枚她拼了命也要带回来的玄阴丹没成想,竟然是一个偽劣假丹!
“下一位!”柜檯后,一个脑满肠肥的管事不耐烦地敲著桌子。
林琼玉连忙上前,將一个破旧的袋子放在柜檯上,声音既是卑微又是可怜:“管事大人,我——我想求一包清肺散,这是我全部的家当了,还差二十灵砂,不知——.不知可否通融一二?日后定当双倍奉还!”
那管事警了一眼袋中那一堆灵砂,又上下打量了林琼玉一番,见她修为只有练气四层,眼中顿时露出鄙夷:“通融?哼,你当灵隱宗是开善堂的?没灵石就滚一边去,別在这碍著后面的人!”
“可是我妹妹她—”
“你妹妹是死是活,与我何干?”管事粗暴地打断她,將那储物袋丟了回来,“没钱就別来求药,下一个!”
林琼玉紧了那空空如也的储物袋,指节发白。
曾几何时,她也是在坊市中受人追捧的仙子,何曾受过这般羞辱?
少女纤细的手指微微抚摸下巴,其实只要她肯摘下面巾,凭她的容貌,能换来大把的灵石。
但自那天寒夜重伤,陈业见死不救后。
她的心头就留下了一个隱疾,那便是羞於用真容见人。
换句话说—就是应激后的心理疾病。
“怎么?想用身子换?”
肥管事见林琼玉颤抖地抚摸下巴,色眯眯地打量了这名女修几眼。
嗯··..·
虽看不清相貌,但此女柳腰丰臀,细皮嫩肉,想来相貌应该不差。
若是拿来採补一番,倒是值得点灵石。
“我.”
就在她失魂落魄之时,街道上的人群忽然起了一阵骚动,纷纷向两侧退去。
林琼玉茫然抬头,只见一辆由赤云驹拉动的华美马车,正平稳地从街道中央驶来。
“嗯?这是哪位管事—莫非是田执事?还是接替田执事的那位管事?”
肥管事都顾不得美色,连声將林琼玉呵斥而走。
连忙整理了下形容,就想快步走到马车边,去和这位新执事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