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施恩为何前倨而后恭(2/2)
若能得胜,恩怨具消,我便將这快活林送与你又如何?”
武松闻言仰脖饮尽碗中酒,抹嘴笑道:“早该如此!”
话音未落,人已跃至院中,皂靴正踩在青石裂缝上。
蒋门神霍然起身,背上荆条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他瞪著武松精瘦腰身,鼻孔里喷出白气:“爷爷相扑时,你这廝还在穿开襠裤!”
西门庆倚著廊柱嗑瓜子,朝施恩眨眼:“施兄弟,你说这俩要扑起来,像不像厨娘蒸笼里的螃蟹?”
施恩正看得心惊,被他逗得“噗嗤”笑出声。
但见武松忽地踉蹌两步,拍著肚皮嚷道:“酒虫作怪!快取酒来!”
施恩忙叫人抬出三坛“透瓶香“。武松单手拍开泥封,仰头便灌,酒水顺著虬髯直流进衣领。
蒋门神看得眼热,也抢过酒罈要喝。
谁知武松突然飞起一脚,酒罈“咣当“砸在蒋门神脑门上,碎瓷混著酒浆糊了满脸。
“好个醉猫!”
西门庆將瓜子壳拋向半空,看那金纸似的壳儿打著旋落在张团练乌纱帽上。
蒋门神怪叫扑来,武松却似风中柳条左摇右摆。
一扑落空撞在拴马桩上,二扑扑空跌进荷缸,三扑时武松突然拧身转胯,反手揪住蒋门神腰带,正是那招“鵓鸽旋”。
“起!”
武松暴喝声里,二百来斤的壮汉竟如面口袋般甩过肩头。
蒋门神“轰隆”砸塌了兵器架,惊得檐下家雀扑稜稜乱飞。
西门庆拍手笑道:“好一招玉环步鸳鸯脚!”
话音未落,武松早追到葡萄架下,飞起右脚正踢中蒋门神小腹,踢得他虾米般蜷作一团。
张团练脸色煞白,官袍下摆已洇湿一片。
施恩瞠目结舌间,
忽见西门庆踱到蒋门神跟前,
蒋门神喘著粗气,忽瞥见西门庆腰间玉牌闪过金光,那“敕造太师府”五字如烙铁灼眼。
他浑身一颤,竟就著躺倒的姿势叩起头来:“爷爷饶命!小的愿给大官人当牛做马!”
“我要牛马作甚?”
西门庆轻笑一声,从袖中摸出个瓷瓶丟过去,“金疮药,勾栏里姐儿们用的。”
蒋门神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脸涨得猪肝也似。
西门庆却转身揽住武松肩膀:“好二弟,这身手俏得很。”
张团练此时方回过神,忙不迭捧来官帽要献,乌纱边沿沾著瓜子壳,倒似顶了只金蝉在额前。
他弓著腰凑到西门庆跟前,官靴踩在碎瓷上吱呀作响:
“下官在城南新置了座別院,池子里养著暹罗进贡的锦鱼......”
“张相公。”西门庆勾住张团练的肩膀,低声道:“听说孟州卫所今冬要换金创药?”
张团练瞳孔骤缩,汗珠顺著耳后滚进领口。
他瞥见蒋门神正攥著金疮药往伤口涂抹,忽地福至心灵:“正是!正要托大官人的生药铺子......”
施恩喉头滚动,指甲掐进掌心。
他想起昨日自己的心中嗤笑:
“那西门庆不过一发財破落户,”
而今简单一手却压得孟州城鸦雀无声。
施恩心惊,后背撞上廊柱。
他定定望著西门庆,但见对方眉宇间竟透出几分曹孟德横槊赋诗的梟雄气概,
原来贵人就在眼前!
忽地双目含泪,跪倒在地纳头便拜:“西门哥哥若是不弃,小弟今日便效那桃园结......”
张团练急得扯住西门庆衣袖:“下官......下官愿作大官人门下牛......”
西门庆嘴角笑意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