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外出公干(2/2)
武松的声音似远似近,
“供案上压著张泛黄的庚帖,落款竟是西门堂——那不是你家祖產药铺?”
西门庆心头剧震,那间被原身赌输的祖业,竟是她拿体己银子赎回来的。
他心中不知作何滋味,或是欣喜,或是惭愧。
夜风穿堂而过,
武松默然將佩刀入鞘,金属摩擦声惊醒了癲狂的人。
西门庆神色莫名的跌坐,忽地嗤笑:“二郎定在笑我矫情?”
“不敢。”
武松抱刀倚柱,“只奇怪哥哥既厌风月,为何...…”
“因为她们要的从来不是我。”
西门庆打断他,指尖蘸著酒水在桌上画圈,
“潘……贪我皮囊,李桂姐图我钱財,李瓶儿...…”
他顿了顿,酒渍在桌面晕开模糊的影,
“她眼里看的,不过是能带她逃出牢笼的恶人。”
梆子敲过三更,武松忽觉掌心微痛,原是刀柄刻纹已嵌进皮肉。
“哥哥。”
武松突然起身,铁塔般的身影挡住月光,
“若真遇上知心人...…”
“那便锁在深宅別院,任她骂街拆屋也不放!”
西门庆又恢復浪荡模样,却从袖中抖出个荷包,粗劣针脚绣著歪扭的“庆”字,
“就像这荷包,丑得別致,反倒捨不得扔。”
武松瞥见荷包內侧隱约的血渍,想起吴月娘指尖常缠的纱布,忽然懂了什么。
他拎起酒罈拍开泥封:“敬哥哥。”
酒过三巡,七分醉的西门庆忽然指著北斗七星道:“二郎看这世道,像不像將倾之厦?”
不待回答,他屈指敲著桌沿细数,
“江南石纲逼反方腊,北地金人已饮马黄河——而咱们的官家,还在艮岳描摹仙鹤呢!”
武松酒意醒了大半,他白日里刚见过流民易子而食。
却听西门庆压低声音:“你说若有人在此刻...…”他蘸酒画出山东地形,
“占住清河粮道,收拢梁山残部,再与沧州柴进...…”
“哥哥慎言!”
武松按刀而起,却见烛火在那人眼中跳成两簇野火。
“乱世出英雄啊二郎!”
西门庆霍然起身,广袖带翻酒盏,
“你看曹孟德当初...…”
他突然顿住,转头笑得狡黠,
“当然,若二郎愿终生做个都头...…”
武松耳畔嗡嗡作响。他想起昨日路过施粥棚,饥民跪拜时喊著“西门菩萨”;
想起县衙库房里莫名多出的军械;
想起这人此刻醉酒时的豪言壮语和英雄气概,竟当真有几分当年孟德的梟雄之相!
月落参横,
武松猛然跪地抱拳:“武二愿隨哥哥马踏天下。”
抬头却见西门庆倚著窗框坏笑:“先说好,他日功成,我要二郎作证——那劳什子《金瓶梅》全是污衊!”
半晌,
“……什么梅?”武松疑惑的询问。
翌日,
行至孟州道时,正值骄阳似火。
但见十字坡前挑著个褪色酒旗,武松抹了把汗道:“且去歇歇脚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