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吴月娘!?(新书求追读(2/2)
吴月娘肩头微颤,金凤釵坠著的珍珠串哗啦作响。
西门庆猛然惊醒,耳尖腾地烧红:“我是说...娘子车马劳顿,该早些歇息。”
他慌乱起身,广袖带翻茶盏,
茶汤在青砖地上蜿蜒成奇怪的形状,像极了月老祠里纠缠不清的红线。
“相公怎的,像是变了许多,从前他对我一向冷淡……”
吴月娘倚在贵妃榻上出神。
妆奩里新添的螺子黛尚未启封,铜镜里映出她蹙起的漂亮眉峰。
陪嫁丫鬟玉簫捧著药碗进来,见她指尖反覆摩挲著平安符上的“庆“字,忍不住嘟囔:
“姑爷今日竟没去勾栏听曲,听说在书房对帐到掌灯...…”
“多嘴。”月娘轻斥,接过药碗时雪白的指尖却被烫得发红。
褐色的药汁泛起涟漪,
她忽然想起三朝回门那日,西门庆当著她父兄的面,將合卺酒泼进莲池的冷笑。
玉簫忽地“咦”了一声,从妆檯屉子摸出个锦囊:“这当归饮怎换了纱裹著?往日都是粗纸包的。”
吴月娘捏起药包轻嗅,清苦里竟掺著蜜香。
她望向窗外书房透出的暖光,突然掀开锦被:“取我那件月白斗篷来。”
书房门轴吱呀作响时,西门庆正咬著笔桿对帐。
突然打开的门惊得他抬头,却见吴月娘裹著月白色斗篷立在门边,整个人像是从工笔仕女图里裁下的剪影。
夜风卷著药香钻进鼻腔,他忽然想起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新婚夜原主摔门而去时,
吴月娘也是这般静静望著龙凤烛暗自流泪。
“更深露重...…”
他话未说完,便见妻子苍白著脸晃了晃。
身体比意识更快,等他反应过来时,已扶著那截细腰將人安置在圈椅里。
掌心残留的温热让他耳尖发烫,忙退开三步去端茶盏。
果然爱是小心翼翼,
西门庆暗自骂了自己一声没出息,却抵不住心跳的加速。
吴月娘垂眸盯著案上帐册,蝇头小楷间硃笔批註密密麻麻,竟將生药铺的赊帐理得清清楚楚。
她忽然注意到砚台下压著的《伤寒论》,书页间还夹著片晒乾的银杏叶。
“老爷近日...在读医书?”
西门庆手一抖,茶汤溅湿袖口。
总不能说这是为防武大郎旧疾復发做的功课,支吾道:“閒来翻看,总比...…”
他及时咽下“眠宿柳“四字,却见妻子唇角扬起极浅的弧度,像是春雪初融时绽开的第一朵辛夷。
窗外更鼓恰响三声,吴月娘拢著斗篷起身,散落青丝掠过他手背。
西门庆望著她单薄的背影,忽地开口:“明日让周掌柜送些血燕来。”
话出口才觉唐突,却见妻子脚步微顿,轻声应了句,“但凭老爷做主”。
翌日清晨,西门庆在迴廊撞见玉簫捧著药罐。小丫鬟惊慌跪地时,他瞥见罐底焦黑的药渣——分明是反覆煎煮多次的模样。
记忆突然翻涌,原主曾因吴月娘劝诫收心,竟命人將她的补药换成黄连汤。
想到这里,他只觉得一阵心疼,多好的女子却遭到这等对待。
再一次鄙夷了原身西门庆。
“且慢。”他拦住玉簫,认真道:“往后大娘子用药,直接从库房里支取。”
“想了想又补充:“跟帐房说,按我份例里的野山参来。”
吴月娘立在月洞门后,听著脚步声渐远。
她低头看著腕上戴的翡翠鐲——这是西门庆送她的唯一物什,此后就再也没有过。
晨光穿过窗欞,在青玉般的鐲身上映出流动的光晕,像是汴河解冻时泛起的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