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放定(2/2)
虽然没有用修为化解,但苏尝也只是喝了个微醺,阮邛却是结结实实喝高了。
从一开始还在那边摆些长辈的架子,劝苏尝这个当女婿的,好好跟自家姑娘相处,千万莫要辜负了她。
到后来阮邛却也不再说话了,也没有继续倒酒。
只是喝完最后那碗,就起身离去,往铸剑屋子那边走。
大概今天这个男人,实在忍不住想要与心中那个身影说一说这么件事。
吃饭的地方,离阮邛在山顶的铸剑房並不远。
故而可以依稀听见那边阮邛打铁铸剑的声响。
一锤下去,火星四溅,满屋內外亮如白昼,从远处望去,忽明忽暗。
就像山上悬了一盏风中灯火,为心中的人指引归返的方向。
阮邛离去之后。
徐小桥陪著阮秀一起收拾过碗筷。
刘羡阳和崔东山却说要再跟苏尝多喝点。
喝到后来,前面两人就开始说胡话了。
一个说自己今后大概也许会试著將纸片人融入泥偶里,自己亲手做一个喜欢的姑娘,要苏尝帮忙多画点图样。
如果能让对方真的活过来就更好了,这样也不算是对不起刘家的祖宗。
一个说自己对不住爷爷崔诚,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让爷爷当初因为自己而心念受损,疯疯癲癲,差点一蹶不振。
又“骂”起老崔,不止把他自己那把老骨头架在火上烤,还把身边人都拉入局中。
届时这老傢伙粉身碎骨,身败名裂,估计都没有几个人知道內情。
到最后,白衣少年已经满脸眼泪比喝进肚子里的酒水更多了。
苏尝只得坐在他们俩身边,一边耐心听著刘羡阳说著翻来覆去要他多画点好看姑娘的话,一边拦著一个劲找酒喝的白衣少年—
徐小桥和阮秀就没去屋子,一直待在院子那边閒坐。
听著酒桌那两位的醉话酒话胡话,她们对视无言。
最后是徐小桥扶走了刘羡阳,苏尝把崔东山背回了落魄山。
去了趟竹楼那边后。
苏尝独自坐在落魄山崖畔,用喝茶来解酒。
此时已是月照长空,云生满谷。
阮秀来到他身边,坐在一旁,一同看著山下清涧水流明,游鱼如浮空往行。
虽然刚说定了婚事,但与苏尝独自相处,阮秀也没什么难为情。
刚开始就只是有点措手不及,才会扭捏。
她又不是不喜欢苏尝,没什么好害羞的。
低头看水中月的苏尝想起一事,从袖中摸出一方印章,攥在手心,轻轻摩挲。
阮秀知道那方印章是谁送给苏尝的。
犹豫了一下,她突然说道,“你真想好了?宝瓶她们的事,终究是藏不住的。“
她倒是无所谓,可苏尝毕竞是尝安商行的掌舵人,受太多人瞩目。
苏尝笑了笑,“我们自家事,自家人一起做决定就,干嘛在意外人说什么閒话。秀秀姑娘觉得呢?”
阮秀柔润的脸上浮现出小小的酒窝。
她自是半点不在意啊。
铁匠铺子那边。
刘羡阳和徐小桥也在一边聊天,一边醒酒吹风。
听到前者隨口说到允诺苏尝把青牛背卖给观道观观主,给商行换取一件半仙兵和种苗育英的事情。
徐小桥有些发愣。
虽说刘羡阳常说年少事。
其实她还是不太理解,他跟苏尝的关係怎么可以那么好,连带著这么大的机缘说送就送。
更让她觉得没道理的一点,不止是心比天宽的刘羡阳,心思幽深的崔东山也那么信任苏尝。
甚至愿意在后者面前展露最深层的感情。
徐小桥一直觉得那么聪明的人,是不太会愿意依赖他人的。
尤其是认定的事,定会格外坚决,道心难移。
可在苏尝面前,他却像个全然卸下防备的少年。
刘羡阳笑道,“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徐小桥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点点头,“难道不奇怪吗?”
刘羡阳摇摇头,“其实不奇怪,因为苏尝对我们没变,所以我们对他也没变。”
落魄山的小院里。
赤脚的老人,守在睡著的白衣少年身边。
一如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