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何去何从(上)(2/2)
我却觉得自己——没有这么喜欢这个故事了。”
清瑕抱著皱巴巴的故事书,若有所思:“但是,这才是故事本来的面目啊。
那么,我喜欢的其实不是《三国演义》和书中的人物,而是自己的幻想吗?”
“你可以用一个小办法做甄別。”楚衡空说,“如果现在我再给你讲一遍三国,你还听吗?”
“要听的!”清瑕当场举手,“我要听辕门射戟、三英战吕布、赵子龙单骑救主、诸葛亮火烧赤壁!”
“你还点上了嘿。”楚衡空敲了她一个暴栗,“那看来你依然喜爱这个故事,因为你仍对它抱有热情。”
“可我不喜欢这样的结局。”
“我也不喜欢,我想就通俗文学的读者而言,少有人真正喜爱三家归普的结局。”楚衡空说,“然而喜欢一个故事,不意味看你必须喜欢它的每一个段落。
你大可对其中一段爱不释手,而对另一段不喜的做些评判,这样的態度才像个读者。”
清瑕思索了一阵:“可这种带有『杂质”的態度,也能算是喜欢吗?”
“不加保留的喜爱与不分黑白的憎恶一样,都是很可怕的感情。”楚衡空揉揉她的脑袋,“人与人的观念总是不一样的,即使是自己创作出的东西也必然有缺陷在,何况千百年前他者的创作。
若有人说他喜爱他者的一切,那么此人必然是刻意忽视了那部分令他不快的因素,这是在骗他人,也是在骗自己。我想你是熟悉这种做派的。”
清瑕意识到了:“就像高等级的享欲妖一样啊。”
被强制固定的服从,根植在血脉中的爱戴,以此为根基建立的不可动摇的阶层社会。这份单调的狂热,可谓是享欲妖身为外道的象徵。
“在思想上靠近外道的人,其实也不少见。”楚衡空说,“那么,第一个故事也讲完了,你之后想听什么?先別急著回答,我给你两个选择。”
楚衡空竖起两根手指:“其一,是孙猴子带唐僧取经的故事。一路颇多欢声笑语,也有针对当时乱象的含沙射影,最后取经成功,皆大欢喜,是你最喜欢的好结局。”
“第二,是大观园內的痴男怨女,棋琴书画,谈情说爱,期间妙语名篇不绝,最后的结局却未必多么合你胃口。”
“你想选哪个?”
“嗯嗯嗯——”
清瑕紧抱双臂,苦思冥想,头上高高竖起的一根头髮修得查拉下来。
“我想听孙悟空大闹天宫,可对贾宝玉的结局也很感兴趣。可是如果只听自已喜欢的故事,就会变成单调的人吧?这样说来,我是应该去听大观园的故事吗?”
楚衡空笑而不语,清瑕又想了一阵,抗议般举起双手:“楚衡空你好坏,我不想选啦!两个都听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楚衡空说,“这是正確的回答。”
“?
“看书和人生不一样,不是仅此一次的选择。先看什么后看什么,想看什么不想看什么,全是你自己的自由。被责任感逼迫著看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无法获得快乐,而主动去接触自己陌生的故事,说不定也能尝到惊喜。”楚衡空收起手机,“离『应该”和『必须”远些吧,不要变成无趣的大人了。”
清瑕一下下点头:“楚衡空好像老师一样———
“是你太像小孩子了。”
“你现在是怎么选故事的?”
“我也开始主动选自己喜好的故事看了,逐渐变得无趣了。”楚衡空耸耸肩,“像我老爷子以前翻过来覆过去就挑著几本书看,其余的一概不感兴趣,那就是无趣的老人了啊。”
“这样说来,还是要趁著能看的时候多看书才行。”
清瑕念念有词,忽然站起来:“我要出门了!”
“去哪里?”
“去监督孩子们有没有好好念书。”清瑕转身,“我可以载你哦,一起来吧””
她的下半身在转身时如橡皮泥般拉长,生出两条恶魔般的蹄子来,白色的毛髮飞速生长,硬化后变为骨甲。清瑕的脑袋顶到了天板上,眨眼间她又变成了半人马,居高临下地向著楚衡空微笑。
“才过几天我就不怎么適应你的模样了。”
“我反而觉得现在更自然呢“”清瑕蹦蹦跳跳,“走远路时就要用四条腿走路啊。”
四只蹄子踢踢踏踏,在石子路上留下两串踏痕,清瑕小步行走在楚衡空的身旁,高出同伴一倍的身高使她看起来像棵橙红的小树。洞龙城市民们纷纷投以高山仰止的自光,在隔开一段距离后小声议论。
大部分人认为这位了不起的半人马是大探长收服的坐骑,少数人则坚信这是大探长的新女友,还有一部分人信誓旦旦地说楚探长外出冒险时和一匹马有了外遇,这女半人马便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楚衡空默默发动不幸连锁,给信口开河者下了走路踩到狗屎的小诅咒。他拍拍清瑕的马身:“成了质点4还真方便。”
“这是我的天赋,普通的承空翼变化起来可没这么简单。”清瑕得意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