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他要见她(2/2)
为何,偏偏是在他的生辰上知道这个消息。
阮凝玉让他的这个生辰变得与往年都不太一样,也十分的印象深刻,他往后想忘都难。
她太残忍了。
谢凌移开眼,“不用来,端些家常菜上来吧。”
他现在没心情吃什么长寿麵。
更不想过什么生辰。
她连自己的生辰都不记得。
近来衙署里的下属们发现,今日谢大人的眉眼变得冷厉了许多。
以前顶多觉得此人出身名门世家,清冷疏离些,而今儿却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他身上的阴寒气息。
而这样的情绪,谢凌持续了好些天。
衙署里也没人敢议论这位麟子凤雏的谢大人究竟是怎么了,只是他们做事越发小心谨慎了。
就比如前天,有个衙役不小心出了点小差错,平日里平心静气的谢大人却是將他骂了个狗血淋头,搞得衙署上下个个都屏气凝神。
连他的上司向鼎臣都发现了他的异样。
眼前这位陪他在雨天里下棋的这位年轻后辈,身上似乎多了几分过去所没有的戾气。
檐外的雨丝斜斜织著,將棋盘上的檀木棋子映得发亮。
向鼎臣落下一子,目露微笑,慢悠悠地道:“谢凌,你近来可是添了些浮躁?”
谢凌顿住,指尖悬著迟迟未落棋子。
向鼎臣望著他眼底翻涌的戾气,“发生什么事,可是遇上难处了?说来听听。”
“老夫这把骨头虽钝,倒也能听些烦心事。”
廊下的雨突然密了些,打在芭蕉叶上噼啪作响。
谢凌沉默。
片刻后,他垂眼落下一子,落子的声响比平时重了三分,雨声里嗓音清和。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土地清丈进度推得缓慢,那些世家个个狡猾精明,而现在虽然有些手段,局面还是陷入了僵局。汪敛光虽然被朝廷调查,但有太后保著,汪家想必有很多法子將汪敛光弄出来。”
“我不过是想著,若能再加把劲,让这清丈的步子迈得快一些罢了。”
故此,他近些天来才对下属那般严厉,一改平日宽和態度。
谢凌抿唇,抬眼时目光犀利,如同天上寒星。
“我决定大干一场。”
向鼎臣被他目光的坚定给怔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谢凌的手段一下就变得这么急如风火,要主动出击了。
但向鼎臣想了想:“也好。”
拖得越长,局面反而越不利於他们。
向鼎臣目有深意:“你虽要打破陈规,但切记不能急功近利,以免中了汪格非他们的圈套。”
谢凌:“是。”
於是,谢凌决意势必要在南京翻天覆地,於是压著汪敛光的案子,命人几次三番地上奏,每每呈报上汪敛光新的罪行,令汪太后等人大为头疼。
另一方面,谢凌动作很快,很快一江南豪族被查出侵占百姓良田入了狱。
这让那些跟著汪家的世家豪族人心惶惶了起来。
过了几日,南京里便传出不利於谢凌名声的消息。
原来是上次去了南京知府家中,知府千金柯心月对谢凌求爱不成,因此心生羞恼,隔天便造谣谢凌“对她死缠烂打被她所拒”,將消息宣扬了出去。
苍山知道了很是气恼,怒气冲冲地將此事告知给了谢凌。
谢凌听了,倒是没什么反应。
苍山见了愣住,下意识脱口而出:“公子不寄封信给表姑娘解释么?若被表姑娘误会的话……”
岂不是让表姑娘误会他了?
谢凌却是冷笑。
莫不成,她会在意这些么?
她恨不得他在南京的时候就给她带个嫂子回去。
说不定他在南京的这些“緋闻”,传到了阮凝玉的耳朵里,她怕是会大大地鬆一口气。
苍山见男人的脸色比往常都要冷,心里一惊,便闭上嘴,再也不提表姑娘一句了。
谢凌这几日忙得天翻地覆,书案公文堆积如山。
有苍山陪著,谢凌有时候一忙,案头的沙漏已见了底,才惊觉天光微亮。
天亮了。
苍山过来道:“小的这去给主子端来些清淡早膳,再让厨子给主子备碗参汤。”
谢凌嗯了一声。
谢凌揉了揉眉心,通宵了一夜,可这会儿竟全无困意。
等苍山端来膳食时,便见庭院中剑声簌簌。
只见这个乍暖还寒的清晨,谢凌一身宽衫,正在庭中晨练。
起初原本还只是些强身健体、活络筋骨的招数,谁知后面剑却越舞越凶险,只见稀薄晨光下月白宽衫的男人,一剑一剑地挥砍过庭院里的东西,树下的桌椅被他砍成了两半,就连那一片翠绿的竹林也被他砍成了狼藉。
苍山见到了,却不敢上前阻止。
他一眼就看得出来,大公子体內那些长久压抑的情绪,在这一日终於忍无可忍,彻底爆发了出来。
只是苍山没想到,原来公子体內居然也有这么激烈汹涌的情绪……
苍山也不知这是好是坏。
一时间,在他的挥砍下,庭中缓缓飘落了许多竹叶。
那把寒剑最后被他扔在了地上。
谢凌立在庭院里,冷风吹得他脸颊生疼,可他浑然不觉。
几天过去了,可他每每想起那件事,还是令他的心钝痛万分,疼得他无法平心静气地度过每一天。
见不到她的日子,他每一日都在煎熬。
越是见不到她,他的心里便越多了一份恼恨。
谢凌过去顺遂的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个女人能伤他至此。
自己本来便对她念念不忘,她这一刺激,令他对她更是牵肠掛肚,难捨难离。
这份牵肠掛肚,他却只能死死地压制在体內,他还有许多公务要处理。
可发泄不出的怒火,令这几天他梦里全是她,好多都是在他怒火中烧下,將她压在身下的情景,好多画面他都记不起来了。
梦里有她情愿的,也有她不情愿的,有她笑的,也有她哭的。
光影在他脸上投出忽明忽暗的斑驳。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总是做这些自作多情的梦。
醒来后,谢凌胸口的那股空茫感更明显了。
苍山还是不敢近身,任由他慢慢平復心情。
谢凌却看著被他砍成一片狼藉的竹林,看著满地的落叶,忽然间灵魂如同被撞击了一下,令他僵硬在了原地。
那么,谢府竹林苑的那一天晚上……可是真的?
那根头髮,会不会便是她的。
谢凌眯眼,喉咙微动,垂眼,悄悄攥紧手指。
他还记得,“她”那日在亭中,还跨坐在了他的腿上,“她”环住他脖颈,似拨动琴弦般地挑逗他,即使他那时半醉半醒,可他还是被她弄出了感觉。
也记得她在他的耳边低唤,如同降落在夜里的摄魂妖精,勾他的魂,吸他的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