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想她想得紧(2/2)
“书瑶在厅招待著表姑娘,已经上了新茶和细糕点,全是些表姑娘平日爱吃的糕点。”
谢凌脸色苍白,咳嗽了一声,刚想起身,就想这么出去,可刚踏出一步,又觉得不妥,折返了回来。他走到铜镜前,见著镜中面容青白、墨发不整的自己,因著这几日忙碌,他无心整理仪容,连下頜长出了青茬都不曾收拾。
见著镜中抱病的男人,谢凌沉了脸,便將青茬给颳了。
他如何能这样出去见表姑娘?她本就喜欢那些白面小生、风流公子,自己顶著这样的病容出去了,岂不是要惹她厌弃?
谢凌命福財重新为他束髮,戴紫金玉冠。
眼见大氅里头穿的是月白云纹袍子,太过乏味枯涩,不比谢易书和沈景鈺。
子文爱穿鲜亮的衣裳,连腰上掛的坠子都是层出不穷的华美雅致,而沈景鈺穿的无不是大红团箭袖,墨绿色海青色松色的绣金暗纹锦衫锦袍,端的是雍容尔雅,风姿绰约,也难怪每次宴会上都招姑娘家喜欢,平日里招惹无数桃。
而谢凌自幼便被祖父约束,无欲无求,对吃穿用度很是隨意,追求极淡极简。
可这会儿,谢凌不由想让福財去开衣柜和箱笼,择一身鲜亮点的云锦袍子出来。
可话到嘴边,谢凌却倏地拧眉,气场冷了下去。
自己什么时候,竟也学慕容深那样为了博得表姑娘的关注而捯飭自己了?
他莫不成,要学慕容深那样似雄孔雀向雌孔雀开屏的做派?
谢凌脸沉如墨。
男人目中浸著腊月潭水的凉:谢玄机,不要让自己瞧不上自己。
福財忽然感觉周围凉颼颼的,抬眼便见他骤寒的脸色,心头一惊。
谢凌颼颼地放了冷气许久。
福俊心突突地跳,有些不明白公子怎么就黑脸子了,適才不是还好好的么?
不知过去了多久。
谢凌嘆了一口气:“去將我那淡蓝云纹玉石抹额取来。”
虽不是取来铺锦列绣的衣衫,但单单只取抹额,还是叫福俊诧异地抬眼望去。
要知道,以前他每回见谢凌衣饰素净无华,曾多次劝大公子多配金戴玉的。
而谢凌每次都是皱眉,不是嫌麻烦,便是嫌太过艷丽,每次都作罢。一到换季裁布做衣裳,穿来穿去无不是白、黑、灰、淡蓝这种沉稳之色,虽没什么不好的,就是有些显老气了,不像大世家里金尊玉贵的嫡长孙,还將公子本就严肃的面庞衬得愈加一板一眼,叫人不敢靠近。
福財心头诧异,很快反应过来,“是!小的这便去取来!”
他快快便回,將公子从未戴过的天蓝抹额给戴了上去。
不戴还好,这一戴,衬得他眉眼越发丰神秀逸,似点睛之笔,眉如远岑,面若皓月,凤目含情,又清清冷冷如寒玉。
冷秋看得都忘了本分,愣在那里。
谢凌扫了眼铜镜,没什么波动,只觉得自己与往常无不同。见他的病容压了一些后,谢凌心一松。待觉得身上的药味散去了些后,谢凌这才踏出正屋,往厅走去。
阮凝玉坐在厅的交椅上,捧著茗碗,有些心不在焉的。
她过来的目的本就不纯,加之又要见谢凌,心中有些忐忑。
书瑶见她拘束,便在旁边跟她说话,拿过她带过来的护套,摸著上面细密的针脚,一顿夸:“这护套的纹样竟这样的別致,表姑娘绣得真好,这般对公子用心,大公子见了肯定高兴……”
阮凝玉被说得满脸不自在。
书瑶还欲说,这时屋外绣廊上便传来了脚步声。
书瑶含笑回眸:“说曹操曹操到,这不,大公子便来了。”
阮凝玉望过去,便恰好谢凌踏著稀薄日光而来。
本来没什么的,偏生他今日与眾不同,乌髮被束得极整齐,眉若刀裁,云纹抹额隨眉骨弧度投下阴影,淡冷眉眼因为抹额的存在而柔和了几分,霞明玉映,郎朗如日月入怀。
不仅是书瑶怔住了,连阮凝玉也多看了几眼。
谢凌倒是不曾发觉,自己今日肯戴玉饰,对於书瑶来说是多么惊愕的程度。
男人过来时,便见表姑娘著家常衣裳,坐在厅里,脸蛋也未施脂粉,便肌肤赛雪,清若芙蕖,见到她垂著眼睫乖巧地坐在那,谢凌只觉什么气都消了,如被戳中,心头软得一塌糊涂。
剎那间思念也泄了洪,再难自抑,谢凌有种將她抱在怀里的衝动,这种念头令他心头微痒。
男人目若清渊,看向阮凝玉,声音微哑又温和。
“表妹,你来了。”肯来看望他了么……
书瑶这才回神,心中连连惊嘆: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然神色却淡定不变,笑吟吟地道:“大公子,你快看看这护套,瞧瞧这一针一线的,表姑娘为了公子可谓费了许多心思,真心可鑑……”
“你说是吧,表姑娘?”
阮凝玉却在心里暗道:瞧书瑶姑娘说的,她都怀疑书瑶是不是有意为之了,这话把她说得跟故意討谢凌欢心似的!说得这般曖昧含糊不清,又要她如何面对谢凌?岂不是要让谢凌误会?
偏生书瑶这般问她,她又不好意思否认,否则显得跟什么似的……
於是阮凝玉面不改色,只好应下:“是……”
谢凌果真面色稍霽,他接过书瑶递来的护套。
心心念念的东西终於到手,谢凌不动声色地抚摸著上面的墨竹,片片竹叶栩栩如生,用的极好的绸缎,在光下流光溢彩,谢凌爱不释手地摸著,怎么瞧都觉得精致可爱,怎么看都令他欢喜不已,他紧绷的下頜缓和,冲淡了原本蚀骨的酸涩。
而此刻,表姑娘应了书瑶的话。
谢凌握著墨竹护套的动作微顿,那双寒星锐利的眼竟直直地射来。
阮凝玉原本是碍於男人的面子,隨意敷衍地书瑶,却没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竟將她隨口应下的话给当真了。
谢凌那双眼又深又沉,冷淡却又交缠,阮凝玉猝不及防便撞上了他眼底炙热发烫的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