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表哥,我在这里(1/2)
虽然只是眨眼的片刻,只是车厢內天光变幽暗了,可她又不是耳聋了,黑暗里的动静她还是听得到的。
虽然荒诞,但——
谢凌適才好像在黑暗里尝了她的口脂?
阮凝玉只觉呼吸一滯,她不敢置信地在原地发抖,就连呼吸也跟著短促起来。
可对方是那位以皎洁如月、高岭之雪闻名的谢玄机,是前世她最忌惮也最束手无策之人。
他如今亦是她最尊重的表哥、兄长,尝口脂这样的行径她完全没有想过跟身边的这位男人沾到边,从来没有把它跟谢凌联繫过起来。
她第一反应便是僵在原地,先是便是震惊席捲而来,接著又被莫大的愤怒给淹没。
她声音冷了下去。
“表哥,敢问你方才究竟在做些什么?”
阮凝玉又发抖又咬牙,她觉得,自己需要他一个解释,一个合理的解释。
自己此刻已经有了杀了他的念头。
原本,她好不容易才在与谢玄机的相处中渐渐累积起了一些对他的好感。
可如今,这一切的美好幻想都在看到他用手指轻尝自己唇上口脂的那一刻,瞬间如泡沫般破碎,所有的好感也在剎那间灰飞烟灭,仿佛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她万万没有想到,平日里看似风度翩翩、光明磊落的谢玄机,竟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偽君子。
她犀利又愤怒的目光扫了过来。
在她的设想里,身边的男人或许会心虚得眸光闪烁,又或者会彻底撕下平日里偽装的面具,毫不掩饰地暴露出他灵魂深处那最丑恶、最污秽不堪的一面。
可惜,都没有。
面前的谢凌眼里一片冰冷的坦然,依然还是对她爱答不理的,依然偏著脸,仿佛反感她极了,他这样冷淡的態度让她一懵,她懵了,都怀疑前面到底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是不是误会了谢玄机!
若不是他苍白的薄唇上还沾染了艷红的色泽的话,阮凝玉便真的要信了。
这样子的后果便是,阮凝玉气得差点喘不来气。
谢凌合眼了一会。
再度睁开眼时。
便见身前的表姑娘还顶著一双喷火的杏目在瞪著他。
过了一会。
阮凝玉便看见谢凌拧了眉,他眉眼一片憔悴,脸色苍白,仿佛一阵风便能將他吹倒。唇瓣却殷红,病弱还又掺杂著诡异的艷丽,在这苍白的面容上显得格外夺目。
男人说出来的话依然是虚弱的:“我曾听人说起,女人家所用的口脂带著甜味。適才险些晕厥,便无意冒犯了表妹。”
说完,两片薄唇又重新合上了。
阮凝玉顿住,就这样?
谢凌的解释平淡得好像是他刚才需要喝一口水,恰好旁边有水,他便拿起来喝了。
她傻在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谢凌说完便將那脸又重新侧了过去,还闭上了眼瞼,在那假寐,堵住了她所有要问出口的话。
男人给她的感觉依然是拒绝沟通,仍旧是高贵冷艷。
阮凝玉胸膛剧烈起伏,她有种一拳打在上的挫败感。
她气得忙去调整呼吸,她觉得自己需要缓一下,想想怎么该跟他对峙,她现在的大脑几乎是空白的。
天知道这件事对她的衝击力有多大,这可是那位以克己復礼著称,一举一动皆严守礼数的谢玄机啊,她真的想问问他是不是被鬼上身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马车瞬间陷入了冰点。
月亮已经爬上了树梢。
当阮凝玉背过身去深呼吸的时候,谢凌却是在黑暗里睁开了眼,凤目里却是一片清明。
口脂带有的香仍残留在他的唇瓣,挥之不去,那样的色泽染得他唇瓣透著颓靡的艷,反而柔和了他锋利五官本身的冰冷。
谢凌面无表情,可他却能感受到胸膛下的那颗心臟正在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在跳动。
表姑娘的香气也一直縈绕在他的周围,如同夜里只开一瞬的曇,飘著幽淡的清香。
他是用指腹从她唇上刮下了一点口脂,也违背理智地尝了。
因为他整日因为她连续受了几番刺激,也被她气得呕血,好不容易养好起来的身体在她面前却前功尽弃。
他又变回了那个会因她的一言一行而情绪失控、身体也跟著不听使唤的病秧子。
其实谢凌很快就要忘记了他小时候身体就要比同龄人差些了。
他第一次发作时,祖父便请了名震天下、医术精湛的大夫黄仁安过来给他看病。
谢凌还记得黄爷爷是怎么说的。
他对著祖父道:“你这小长孙先天不足,心臟尤为薄弱,易有心悸之症,长此以往怕是有早夭之徵兆。”
当时祖父嚇了一大跳,凌儿自小就聪慧过人,有神童之名,他也格外看重他。
可上天却是公平的,给予了他天赋异稟,却给了他颗虚弱的心臟。
黄仁安道:“这样,我给他开几味养心安神的强心之药,再配以天山雪莲服用,想必便能缓解许多。”
从那之后,祖父怕他小小年纪就早夭,自他幼年起祖父便將他带在身旁事无巨细,皆亲自照拂。
平日里,祖父亦不敢让他远行,哪怕是孩童间寻常的嬉闹追逐,也在禁止之列。
为了让他日后情绪平稳,內心安寧,祖父自幼便向他灌输清静无为、无欲无求的处世之道。也逐渐养成了清心寡欲的性格,凡事皆淡然处之,不为外物所扰。
再加上黄爷爷还是他祖父的好友,那几年黄爷爷便一直留在京城,便於给他治疗心疾。
喝了黄爷爷几年的药,加之適当的强身健体,他的心疾便再也没有发生过了。
而他现在及冠了,谢凌都要忘记小时候的往事了。
一开始对於表姑娘,谢凌觉得不过是感情,便没往会刺激得心疾发作的这方面去想。
而他有心疾的事情还是谢府的秘辛,就连谢易书谢易墨她们都不知道,而谢宜温还是小时候偶然撞见他犯心悸在地上浑身抽搐的样子才知情的。
那时大堂妹怕被他难看的样子给嚇到了,嚇得半月里都不敢与他说话。
所以谢宜温她前阵子发现端倪,才会本能地瞒著本就病重的老太太,怕老太太担心。
谢凌还是低估了感情带来的杀伤力,也低估了表姑娘对他的影响。
感情一旦被压抑许久,总要出现一个突破口,不然人会疯掉的。
於是適才他便魔怔般地伸出了手指,衝动地去碰她下頜上细腻的肌肤。
这是唯一一次两人都清醒情况下的肌肤相亲。
可谢凌却没有做好在表姑娘面前摊牌的准备。
就好像过去他都生活在黑暗里,陡然让他出现在天光底下,他却无法適从。
前面他一直道貌岸然地打著兄长的名义,对她嘘寒问暖,对她百般关照。
而现在他那些爱慕她的阴暗心思彻底地暴露在了表姑娘的面前,谢凌有种泰山崩於眼前的感觉,他就像突然被扒尽了衣裳,在表姑娘的面前,他毫无遮蔽。
这让他很想转头就走,也让他没了出现在她面前的勇气。
谢凌此时黑眸里充满了抗拒和迴避,以及对自己的厌恶。
这些情绪铺天盖地的,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於是他索性合上了眼,就此与外界切断联繫。
见身边的男人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他的手也不再似方才那般痉挛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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