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王父去哪儿了?(2/2)
大明台原本还忙叨叨地筹备嫁娶,可也不知什么时候,一切都停了下来。
如今安静如斯,也没有人再掛起大红的绸缎。
最开始因了惩戒家宰而在东壁立起来的威信,也必会因了八月一日再没有过的大婚而日渐消减下去。
谢玄没有命人软禁,底下的人也还是恭谨有礼,可到底不一样了。
赵媼依旧每日对婢僕们训话,可也不知是不是她自己多心,寺人也好,婢子也好,偶尔撞见的时候,眼光总有些许异样。
因而她极少迈出门去,成日就在大明台里。
有时会装作不经意地说起,“最近没有见过王父。”
赵媼便回她,“在大营呢!赵国那帮造反的还没压下去,南边韩国也打起来了。”
是了,天下一日不一统,这战乱便一日没个完,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没有谢玄和云姜的东壁,安静得令人恍惚。
虽也有两个孩子嘻嘻哈哈地闹,或者动不动惹急了就挥起小拳头抡,但还是静得令人不安。
每日在窗边枯坐,初时还没有想过离开东壁,只是在窗边等著。
窗边是从邶宫移来的木兰,一树宽大的叶子透著勃勃的生机,可不知那人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到底还会不会回来。
也许还像从前一样,从怀王元年打到怀王三年,又从怀王三年一直打到怀王五年,一年到头都在大营里,再不会回到东壁来。
因而等得久了,等著等著,也就不知自己到底在等什么了。
赵媼觉出不对劲来,逮不著谢玄,便旁敲侧击地与阿磐絮叨。
她窥著阿磐的神色,温蔼地哄,“夫人看看,大公子养得多好啊!將军们私下里已经商量好了,就由谢允將军来做大公子的武师傅。韶將军是粗人,怕教给大公子军中的坏习气。司马敦资歷浅,哪里有他做师傅的份儿,就打个下手,好生护著大公子便是。夫人觉得好不好?”
好啊,怎么不好。
可那人既有把谢砚送人的话,他们如今商量出来的,以后可还作数?
赵媼又道,“文先生不敢定,只等著以后王父选这天底下最好的。夫人,这日子啊,是越过越有盼头的。”
但愿吧。
过去的日子越过越有盼头,以后呢,以后怎样谁又知道呢?
赵媼逗弄著谢砚,撑著谢砚的小咯吱窝,说,“大公子是长子,不管以后怎么样,那都是东壁的嫡长子。这位置是大公子的,独一份的,万万不能被別人爭了去。”
见她垂眸不言,便又殷殷劝导,“夫人啊,你別嫌嬤嬤囉嗦。做了母亲的人,不都是为孩子活吗?你得为大公子守著,得守好了啊!”
是,她知道。
她如今便是为谢砚活著,也为谢砚守著。
可又能守多久呢?
总得先守到东壁有了名正言顺的夫人的时候吧。
可想到此,未免就有些心灰意冷了,因而轻嘆一声,“有嬤嬤在,嬤嬤多费心吧。”
赵媼不赞同,好劝歹劝,“嬤嬤能活多久啊,嬤嬤有什么用啊。你做夫人的时候,嬤嬤是家宰。旁人若做了夫人,第一件事就是把嬤嬤擼下去。”
“嬤嬤原就是大梁的人,东壁待不下去,要还能留条命,就能回老家。可夫人和大公子怎么办啊?夫人能去哪儿呢?”
是啊,她能去哪儿呢?
这也正是她这半月来正苦心焦思的事。
每每想到此处,就透骨酸心,不能自已。
那嘆声中夹著哽咽,她说,“嬤嬤,我连个娘家都没有。”
因而,也就连个去处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