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天景(2/2)
他感觉听得满脑子都乱糟糟的,头皮都开始发痒。幸好兜兜还掌握了一个参与对话的秘诀--那就是重复对方的最后一句话。
跟对待数学家不同...兜兜一旦开口,李查克便立刻严肃起来:
“反直觉吗?確实是有点这种感觉...不过也可能只是我的表达能力不够好。”
“不过,也有很直观的部分...实际上,我们私底下就是靠这个问题来判断,到底有没有出现表徵。比乱七八糟的问卷调查方便很多,而且验证起来也方便。”
“也就是最后一个问题:”
“在室外、没有高层障碍物的开阔地带里,观察上空时--是否能看见不符合常理的物体或现象?如果有的话,该物体或现象目测大约有多大的体积?也可以用占据视野的大概比例来描述。”
数学家听见李查克前半句问题的时候,便已抬起头望向天空。
说来奇怪;这动作再寻常不过、但他平日里却少有这种余暇和閒情。谁没事盯著头顶看?尤其是在芒街的白天,日光裹著云都能刺进你的眼底。
透过脏兮兮的镜片--没有浓厚云层,但也没有星:城市灯火闪烁、本就遮盖去这些遥远的天体;就算是芒街这样的小城也一样。
只有月儿皎洁且明亮,笼著层白玉色的蒙蒙光晕;突兀地悬在午夜的斜角。虽然並不饱满--离中秋还差几个星期--但除此之外,却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数学家砸吧两下嘴,耸了耸肩。他本就觉得自己与这些怪力乱神无缘:
“为什么有这一条?感觉怪怪的吧;说得跟集体癔症一样。会看到什么?不明飞行物吗?”
並没有人回答。李查克正望著兜兜、观察反应,而兜兜根本就没有抬头:
“喔!天上没有什么怪东西,只有我的爸爸妈妈。我跟博士说过了,我爸妈都在天上。”
数学家忽地意识到--
自己还在公寓楼里的时候,並没有真正理解兜兜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数学家向前倾著身子,几乎想把整个人都压向李查克。此时此刻的他,太想要获得一个答案了:
“如果看到天上有不寻常的东西意味著什么?能看得到的话,就代表有特异功能,是这个意思吗?”
李查克没有回答数学家的问题,反倒继续问起了兜兜:
“兜兜--你看得到今天晚上的月亮吗?现在有星星吗?天空中有没有云呢?”
数学家看见了:李查克握紧一次性筷子,摩擦出咔咔的响声。就算神情没有表现出来,肢体却压抑不住那股紧张。
“啥?喔,我看看。”
兜兜忽地仰起下巴,头髮撞上后颈。兜兜左右转动著脑袋,朝天顶看了半天;忽地朝上空挥挥手、又转了回来:
“看不到月亮啊。然后一颗星星也看不见,整个天全被我爸我妈挡住了;他们一直扭来扭去乱动、演哑剧一样,我哪看得到。然后今天好像没什么云吧?平时好像还行。”
数学家看到李查克的脸变得煞白--也可能只是大排档劣质光照的效果;但嘴唇的颤动却再真实不过、泄露出关於李查克此时情感的某些讯息。数学家朝李查克拉近身子:
“什么意思?兜兜说的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