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东华门唱过名,也不过如此嘛!(2/2)
但让贾政感到惊奇的是,他虽然瞧出了这些门道,但这一份份考卷,他整体看来,却誉抄得极为工整,愣是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喷喷,真是神乎其技啊!
既然已经看穿了那些人的把戏,贾政便命人去將那些房考官,那些负责誉抄的吏员,全部叫到了大堂之上。
等那些人来齐了之后,贾政也不再废话,將最先看的那两份考卷摊在案头之上,让他们挨个上来观瞧。
等他们看过之后,贾政问道。
“这两份卷子是怎么回事?”
贾政话音刚落,便有四名房考官走上前来,一番行礼之后,齐声问道。
“贾大人,这两份考卷是下官等人经手的,不知道贾大人是有什么疑问吗?”
贾政闻言,顿时怒不可遏,到了这个时候,这些人还將他当作傻子一般糊弄。
是可忍,孰不可忍?
贾政冷笑一声,看著四人说道。
“这份考卷文采斐然,见解不俗,在本官看来,便是选为头名解元都是理所应当之事,不知为何被你们给刷了下去?”
不等几人作答,贾政又指著另外一份考卷,冷声问道。
“而这一份考卷,看似洋洋洒洒,实则言之无物,更何况他引用论语中虎咒出於押这一段话,
与所出之题目,不说南辕北辙吧,至少也是风马牛不相及,你们一个个也都是两榜进士出身,本官就不信,你们会瞧不出来?”
贾政话音刚落,四人之中便有三人面色为之一变。
这三人先是抬头看了眼贾政,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你不是勛贵出身吗?
你不是没考过科举吗?
勛贵不都是不学无术吗?
你能出任浙江学政,能成为浙江乡试的主考官,靠的不都是裙带关係吗?
难道说,你也读过书?你也知道圣人之言?
这三人先是面容呆滯的看了眼贾政,然后又极其隱晦的看了眼,另外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
这时候,这三人的眼神里,便只剩下埋怨之色了。
让你別做得那么过分,你偏不听?
你老师季伯晓都已经去世四年了,就连季家也已经被屠灭了,你为什么还要和那个周文仁过不去啊?
这下好了,被人家给看出来了,这可该如何收场呢?
你找死不要紧,別拉上我们啊!
便在此时,只见那位身形高大的中年人,似乎並不慌张,而是微微一笑道。
“贾大人慧眼如炬,下官佩服无极,这两份考卷,確实是我等疏忽了,下官这就让一眾房考官共议,定会还考生一个公道的。”
贾政高坐大堂之上,居高临下看著这位中年人,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这位中年人名叫兰其修,乃是杭州名儒季伯晓的得意门生,贾政心里想著,果然是蛇鼠一窝,
有其师便有其徒。
贾政看著兰其修,连连冷笑,又让鄔其道等人,拿出其他有问题的考卷,双手捧著让他们一一观瞧。
“只是一时疏忽吗?那这些考卷,你又怎么说?”
在看到这些考卷的一瞬间,不仅仅是兰其修,最少有一半房考官,一半负责誉抄的吏员,一个个全都变了脸色。
除了兰其修还能故作镇定之外,其他人则纷纷脸色煞白,面露惊慌之色。
除了惊慌之外,他们的眼神里,更多的则是难以置信。
他们的看著贾政,一个个在心里想著,你一个勛贵,连科举功名都没有,在出任浙江学政之前,又一直在工部任职,这些考卷里面的问题,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不合理,这不可能啊!
而故作镇定的兰其修,则死死的盯著贾政,问道。
“贾大人此话何意,下官不明白?”
贾政摆摆手,已经懒得再与此人废话了。
他这会儿才觉得,还是当个勛贵好,和这帮两榜进士出身的文官打交道,太他娘的累了。
“本官与你们共事多日,本想著给你们留一些情面,让你们主动交代的,奈何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別怪本官翻脸无情了,既然你不明白,本官自然会让你明白的。”
说著,贾政大喝一声。
“拿下!”
跟著贾政前来浙江的那些幕僚衙役,便二话不说围住了兰其修等人。
大堂之上如此巨变,不仅仅是兰其修,就连其他房考官,以及那些负责誉抄的吏员,也纷纷脸色大变,不少人还隱隱有些怒容。
先不说那些负责誉抄的吏员,只说兰其修这些房考官,他们一个个都是两榜进士出身,官职最小的也是一府之教諭,更多的则是知县,知州等官。
比如兰其修,便是淳安县令。
而贾政,不管是他浙江学政的官职,还是浙江秋闈主考官的临时差事,他都没有权力处置兰其修等人,更没有权力拿下他们。
要想拿下关押兰其修等人,最少也得是浙江巡抚,或者是闽浙总督这一类的封疆大吏才行。
而贾政此时在大堂之上,大声喝道要將兰其修等人拿下,无疑是逾矩了。
若是被那些御史言官们知道了,参上贾政一本,便能让他吃不了兜著走。
故而兰其修等人虽然慌张,但心里却並不十分惧怕。
兰其修更是看著贾政,也连连冷笑道。
“贾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我等虽然官小职微,但好岁也是朝廷命官,只怕你还没有资格拿下我等吧?
再说了,我等身为此次浙江秋闈的房考官,你將我等尽数拿下,难道是要推翻此次秋闈结果,
彻底坏了浙江一省的无数学子,这三年来的刻苦努力吗?”
贾政面色铁青,腾的一下站起身来。
他看著兰其修,怒声道:“你说的没错,此次秋闈结果,本官確实要尽数推翻,
至於浙江省的无数学子,那便不用你来操心了,本官自会稟明圣上,另行派遣德高望重之人,
来浙江负责阅卷一事,你以为没了张屠户,本官便要吃带毛猪吗?”
说著,贾政指著鄔其道说道。
“他也是两榜进士出身,还曾任翰林院编修,难道他没有资格做房考官吗?”
隨后,贾政又接连指了好几名,礼部尚书张派来跟著他的幕僚。
“他们也都是两榜进士出身,没了你们,难道他们便不能阅卷了吗?”
接著,贾政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本官虽然是勛贵出身,本官虽然没有进士出身,也没进过翰林院,但本官自小也读圣贤书,
而与你们不同的是,本官上对天子,有著一片忠心,下对黎庶,本官有著一腔正义,本官比你们更有资格,来阅这考卷,来做这考官!”
说罢,贾政看著兰其修等人,正色道。
“至於你方才说,你好列也是朝廷命官,本官没有资格拿下你,更没有权力处置你?”
贾政连连冷笑道:“你怎么知道本官没有这资格,你怎么知道本官没有这权力?”
便在此时,只听大堂外,传来一个尖利细弱的声音。
这声音,怎么听著有点像宫中太监的嗓音呢!
“圣旨到!”
接著,只见一名身穿蟒袍,手捧圣旨的太监,以及一等子谢鯨,还有数十名腰挎长刀的军卒联袂而入。
那名太监来至大堂前站定,细声细气的说道。
“圣旨下,眾臣接旨。”
兰其修等人见状,一个个面色大骇,紧忙跪地接旨。
等那名太监宣读完圣旨,兰其修已经是面色苍白,双眼无神,整个人像是被夺了神志一般,呆愣愣的跪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那些房考官,以及那些负责誉抄考卷的吏员,有几个胆子小的,已经被这道圣旨给嚇得昏死过去。
这道圣旨倒也不复杂,只是针对科考舞一案,给了贾政临机专断之权,以及处置六品以下官员的权力罢了。
贾政站起身子,冷冷的看了眼兰其修等人,他也不说话,而是朝一等子谢鯨点了点头。
谢鯨嘿嘿一笑,抽刀在手,直接將刀刃架到了兰其修的脖子上。
“本爵爷这些日子以来,杀那些东南世家,一共砍崩了十二把好刀,还卷刃了七把,也不知道你的脖子够不够硬,能不能崩了本爵爷手中这把长刀?
本爵爷自小便心善,歷来不忍杀生,看你是个文官,还是早早交代吧,不然,本爵爷只能送你去和那些世家大族的杂碎们,在九泉之下相见了。”
说著,谢鯨满脸狞笑,便挥动长刀,朝著兰其修的脑袋砍去。
堂堂淳安县令,七品文官,谢鯨竟然连讯问都不讯问,便要在这贡院大堂之內,將其一刀斩杀。
开国勛贵为人之跋扈,行事之暴躁,今儿算是让堂上眾人,一个个全都开了眼。
只见兰其修被嚇得屎尿横流,紧忙趴在地上,试图躲闪谢鯨手中的长刀。
他更是连连大喊:“我招!我招!贾大人,救我,救我一命啊!”
其他房考官,和那些负责誉抄的吏员,也纷纷哭爹喊娘,一个个抢著招供,生怕说得慢一点,
便会被谢鯨给一刀砍了脑袋,和那些东南世家一样,去做那黄泉路上的同行之人。
贾政见状,依旧面色铁青,依旧一言不发。
而谢鯨却收刀入鞘,狼狠地2了一口,並骂道。
“呸,什么醃泼才,看来所谓在东华门唱过名的好男儿,哈哈,也不过如此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