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黑云压顶(2/2)
那盘龙柱还是青槐公显灵时,从地底生出的,前几日河伯发水,正是这柱子镇住暴涨的黑水……
“不好。”
周砚秋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掀开香案布幔,露出底部鎏金云纹:“这些前朝样式最犯忌讳,需用硃砂混著香灰抹平。”
说著已抓把供香折成粉,“劳烦赵娘子调些鸡血来,要三年以上的芦公鸡。”
“好!”
“可咱们青槐公的品级...”一旁的石头微微一愣。
“唉!”
赵守义一杖扫落檐下燕巢,“青槐公实际已至八品,但官牒未发!这些逾制之处若被捅到钦天监,轻则降级罚俸,重则...”
老人突然朝庙门重重跪下,“快!趁著钦天监的人没来,赶紧整改,不要被人抓到把柄!”
“石头,快快备车,咱再进乡一趟,老头子要找那陈玉书再好好叨叨。”
……
谢府祠堂內,铜鹤香炉溢出的青烟突然打了个旋。
谢明允望著案头堆积的证词,笔尖在“擅增殿基三寸“处悬停良久,一滴墨汁污了礼部典章的摹本。
五个家丁垂手立在滴水檐下,衣摆还沾著青槐村的泥土,王雄自然也在其中。
“东墙的鴟吻拓片在此。”
最年长的家丁呈上绢布,檐角瑞兽在布帛间张牙舞爪,“按《营造法式》,这该是七品以上......”
“够了。”
谢明允突然折断狼毫,断茬刺进掌心也浑然不觉,他本无意捲入神道纷爭,可听著谢老太爷的声声催促,还是派人去做了。
“允儿。”
谢老太爷拄著乌木拐立在一旁,见其还未下定决心,枯瘦的手按在那叠拓片上,指甲抠进鴟吻纹样的鳞甲:“高祖爷的救命恩,咱谢家还了四代人......”
“罢了罢了,取我私印来。”谢明允终於闭眼长嘆。
“呼——”
当“太常寺少卿谢“的阳文印盖上奏摺时,一阵阴风骤然吹开门户,差点便將一代先祖的牌位吹倒……
“唉。”
谢明允扶住摇晃的牌位架,望著捧著火漆匣的小廝远去的背影,一时间不知自己做的是对是错。
另一头,林棲盘坐在青玉鼎前,鼎中琉璃般的神力泛起细密涟漪。
道场东侧的灵田里,原本翠如碧玉的往生稻正在褪去青涩,叶脉间游走著碎金般的光泽,穗头沉甸甸地压弯了茎秆,每粒稻壳都裹著层半透明的金膜。
三尊青玉鼎沿阴泉呈品字排列,缸內琥珀色浆液表面浮著点点星辉。
玄溟葫静静悬於一旁,九道流云纹路在表面游走如蛇。
如今加上归甲等兵,其中阴兵已增至九尊,然而无论林棲如何尝试,数量都再难增加。
林棲屈指轻叩葫芦肚,第十尊阴兵面目始终模糊不清,任凭如何投入阴魂,都无法塑其兵甲。
“看来这九便是极数了。”
他心中明白,这应是受到某种未知规则的限制。
除此之外,这些日子黑水河风平浪静,河伯依旧潜藏水下,但他总有一种莫名的不祥预感如影隨形,縈绕心头。
这是来自冥冥中的神灵感应,最是灵验。
“嘶——”
林棲眉心忽然刺痛,神台中的官印自行跃出,再睁眼时,道场穹顶的日月同辉之象竟被染成铅灰色。
睁开法眼,透过层层香火金雾望去,西南天际有团墨色浓云翻涌而来,仿若一头狰狞巨兽,张牙舞爪,所过之处,神气紊乱……
林棲神色冰冷,眯起了眼,这正是黑云压顶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