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何为医者?(1/2)
“疫病?!“
苏怀仁瞳孔骤缩,握著衣角的手微微颤抖,有些失神,原本就略显浑浊的双眼此刻更添几分惊惶。
“青槐村,赵守义……“
他低声重复,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青年身影。
往昔,与赵守义的交集如走马灯般闪现。
苏怀仁怔愣了一瞬,白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岁月在他脸上刻下深深浅浅的皱纹,此刻似乎又深了几分,鬆弛的脸皮也微微耷拉著。
他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角,缓了缓神,沉声道。
“明远,別愣著,赶紧收拾药材,跟我去青槐村!”
起初,药童明远还没反应过来。
只是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哦”,手上动作却没跟上,还在原地发愣。
直到苏怀仁又提高音量催促一遍,他才猛地回过神。
“啊?师父你要下乡?!”
明远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刚要开口,又被苏怀仁的目光给堵了回去。
只得赶忙转身,手忙脚乱地在药柜间穿梭,將常用的药材一股脑儿地往布包里塞,嘴里还嘟囔著。
“这可怎么办,李府那边……”
苏怀仁猛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怒色,背也微微有些佝僂。
“救人如悬丝,爭分夺秒!李府不过是些养尊处优、肥胖慵懒之徒,偶感小恙,怎能与一村人性命相提並论!”
“今日若因李府之事耽搁,致青槐村百姓受苦,我苏怀仁有何顏面行医济世!”
此话一出,一旁的石头听得热泪盈眶,这苏大夫果真如传闻那般医者仁心。
……
日头西斜,天边被染成橙红色。
苏怀仁、明远与隨行几人坐在驴车上,一路顛簸,向著青槐村奔去。
拉车的驴子“呼哧呼哧”喘著粗气,蹄子踏在蜿蜒曲折又满是坑洼的土路上,发出沉闷声响,驴车的车轮时不时陷进泥坑,引得眾人一阵摇晃。
明远被顛得东倒西歪,忍不住嘟囔。
“这路也太烂了,一直晃,遭老罪了,早知道就不跟著来了。”
“让先生们受累了……”
听闻此话,在前方赶车的石头面色微红,一直低著头。
苏怀仁的手攥住车辕,指节在顛簸中泛白,面色一凛,厉声呵斥,声音也因年迈而微微发颤。
“明远!你身为医者,怎可说出这般话?”
“看来这些年只管教你医术,却未曾让你习得医德……以至於你今日竟说出这般话,实在是为师的失职,唉!”
明远听了这话,不但没有自我反省,看向石头的目光中反而隱隱浮现出一丝怨恨。
要不是因为他,自己怎么会被师父一而再、再而三地责骂?
苏怀仁见明远这副模样,不禁微微摇头,目露追忆,缓缓开口道。
“当年我和你师公下乡,路比这更难走,大雨倾盆,道路泥泞不堪,我们摔了无数跟头,却从未有过一丝退意。”
“你觉得顛簸难捱?可知这车轮碾过的每道沟壑,都刻著三更求诊的脚印。”
“去年大雪封山,张家媳妇难產的血浸透了三床被,王老汉抱著高烧惊厥的孙儿在冰面上爬了五里路!”
“……他们顛簸的,是阴阳两界的门槛!”
苏怀仁从药篋中抓起一把草药,目中沉著四十载行医的风霜,脸上的老年斑在余暉下格外明显。
“你看这些药材,它们曾在崖缝里攀援百年,被烈日炙烤、暴雨鞭笞,却始终朝著人间病痛生长。”
“我们不过是替这些草木,走完最后一段向死而生的路!”
“医者,以救人为本,但凡有患者需要,不论艰难险阻,都应全力以赴。你觉得路途顛簸辛苦,可那些患病之人,正在病痛中苦苦挣扎,生死一线。与他们相比,这小小的顛簸又算得了什么?”
“若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谈何治病救人?谈何仁心仁术?”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