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清庙学礼(1/2)
周砚秋擦去嘴角粥渍,自信一笑。
“娘子多虑了。”
“清扫庙庭是童子六艺中『礼』的功课,洒扫进退可正衣冠,观碑读碣能识古篆,何来那些怪力乱神之说?”
窗外忽起晨风,古槐枝影投在窗纸上,竟似青衣人拱手作揖。
“何况《周礼》有云,凡有道之木,皆可称社。”
“青槐公受乡民香火数百年,论资排辈,倒比县学那尊泥塑文昌像还年长些。”
李茹噗嗤一笑:“你这书呆子,拜神也能引经据典。”
“是治学。”
周砚秋轻咳一声,又道。
“明日辰时三刻,劳烦娘子蒸笼桂糕——既是童子习礼,供品总要齐整些。”
李茹白了周砚秋一眼,將空粥碗往案上轻轻一磕。
“横竖说不过你这张嘴。”
她起身挽袖,露出半截玉腕,指尖虚点丈夫眉心。
“明日辰时三刻,桂糕必不误事。”
“只盼你那些学生莫把香炉当蹴鞠踢了!”
周砚秋闻言一滯:“……”
……
日头西斜,私塾窗纸染上一层橘红。
周砚秋合上《周礼》竹简时,王小虎正用口水粘纸团,往张二牛后颈上贴“王八符”。
“肃静。”
周砚秋轻咳一声,戒尺敲在案上。
“明日停课一日。”
满堂死寂。
张二牛指尖的蟋蟀“啪嗒”摔在书页上。
王小虎半截身子已探出窗外,闻言一个踉蹌险些栽倒。
春妮颤巍巍举手:“先生……可是要考校《礼记》默书?”
“非也。”
周砚秋慢悠悠抿了口茶,瞥见檐角青影浮动,嘴角微翘。
“明日辰时三刻,都去青槐公庙洒扫庭除,习洒扫进退之礼。”
“嗷——”
王小虎突然狼嚎一声蹦上案几。
“给槐公扫地!不用背书啦!”
私塾,顷刻炸了锅。
张二牛把《周礼》捲成號角乱吹,春妮把蜂蜜罐往窗台一搁,就要翻出去报喜。
连素来木訥的大牛,都举著竹帚当旗摇。
“我爹说庙里供的枣泥糕,可比李婶蒸的香!”
周砚秋的戒尺“啪”地劈开喧闹。
“肃静!此乃习礼,非嬉游!《周礼》有云——”
“知道知道!”
王小虎躥到院中,学著先生的样子摇头晃脑。
“凡有道之木,皆可称社……”
“先生这话您今早说了三遍啦!”
檐角铜铃忽地乱响,一阵怪风卷著槐叶扑进窗欞,似有人憋笑轻颤。
“明日洒扫庙庭,需谨记三点:一不践踏供品,二不妄动法器,三……”
话音未落,王小虎突然举起弹弓。
“先生!我带这个打树上的灰!”
满堂鬨笑中,周砚秋以简叩案。
“三不携弹弓毽子蛐蛐罐!”
“那带啥?”赵寡妇家的春妮怯生生问。
“带心。”
周砚秋指尖轻点胸口。
“心诚则地脉通,地脉通则槐香盛,槐香盛则邪祟退!”
窗外忽有青影掠过檐角,枝头槐叶无风自落。
周砚秋佯装未见,却见王小虎猛吸鼻子:“咦?怎地突然满屋槐叶香?”
“先生,那俺带枣泥糕成不?”大牛吸溜著口水举手。
“准!”
“耶……”
夕阳余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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