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就在近日(1/2)
第263章 就在近日
这是歷史上绝无仅有的迁移。
歷史上类似的迁移有很多次,几乎每朝都有,陈锐能记得都是与军事相关,
比如衣冠南渡,比如因为安史之乱导致的南迁,以及靖康之耻等等。
但如徐渭、凌云翼等人都点出了,本朝也有一次。
明初洪武年间到永乐年间的大移民,当时朱元璋从山西、浙江两地向中原移民,主要使用的是招诱、征派的强迫办法。
大量的青壮被绳捆索绑,一串一串连接起来送走,留在家中的老弱病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爷娘妻子奔走相送、牵衣顿足、拦路哭喊。”
而这一次青州民眾的东迁,让很多读史的士子都颇为感慨,有士卒领总护送,沿途有营寨居住,时常可见有来回巡视的护卫军,每日都能领粮,还能见到粥棚。
其中关键在於,每一队迁居民眾都有一个班率领,这直接导致了建制完整,
不会出现大范围的混乱。
而混乱是歷史上迁徙的主旋律,往往是一百个人启程,最终能活著抵达目的地的不超过四成。
昌乐县外的丹河畔,吴大绩正在指挥士卒搭起灶台,並不是要做饭,这段时间除了在固定地点的粥棚,每个人吃的都是乾粮,现在是在煮水。
“都不准喝生水!”吴大绩在人群中来回走动,不停的嘶吼,声音略有些沙哑,“不准喝生水!”
“这也管的太多了吧!”一个青年小声埋怨了句。
边上的马文煒瞪了眼堂弟,环顾四周,提高音量道:“饮生水,易染病,最怕细小虫卵入体,常有咳血而亡。”
吴大绩回头看了眼,微微点头,“迁居近千里之遥,路途漫长,又是大战之后,尸首处处,一旦疫病大起,只怕难以收拾。”
马文煒是寿光举人,起身行了一礼,笑著说:“多谢足下。”
吴大绩回了一礼,神色有些许怪异,从怀中掏出一个饼子,塞在一个孩子手里才转身离开。
马文煒久久打量著吴大绩的背影,边上的青年好奇的问:“三兄,怎么了?
”
“此人——”马文煒听了声,“似非寻常將校。”“
別人没有察觉,但马文煒身为举人,他第一时间就发现,这位似乎还没有满二十岁的护卫军將校回礼的礼仪是儒礼。
这是个士子,马文煒虽然好奇,但並不准备追问什么,北地沦丧,多少书香门第被破家,这样的少年郎並不少见。
这时候,有马蹄声响起,马文煒转头看去,百余骑兵由南而来,民眾有些骚乱,但隨即就在士卒的高声呼喊下平静下来。
马文煒当日在益都县城的县衙见过陈锐,远远一眼就认了出来,隨后看见吴大绩一路小跑过去。
“怎么样?”陈锐翻身下马,“没碰上麻烦吧?”
“还行。”吴大绩笑著与走近的孙鈺、麻夏打了个招呼,“就是速度慢了一些,两天才走到这儿,只怕还有至少五日才能抵达昌邑。”
基本上所有迁居的民眾都需要先抵达昌邑,然后再陆续乘坐船只由胶莱河南下胶州。
“小心一点,昌乐县南部,一伙乱兵藏在方山內。”孙鈺提醒道:“可能是因为无粮,跑出来劫掠。”
“上午阎丁路过,听他说了。”吴大绩撇撇嘴,“王团副刚出兵,对方已经提前一鬨而散了。”
孙鈺、麻夏都笑了,那伙乱兵肯定是经歷过九月十七日大战的,见到护送民眾的一个班还没交战就一鬨而散。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看见了护卫军標誌性的军械狼。
类似的事情在各处都有发生,最让人捧腹的临县迁居的民眾,倪泰已经回程,留下了四百兵护送百姓。
乱兵突然来袭,徐州兵奋力搏杀,双方麋战半响,死伤不少,叶邦彦闻报遣一营兵来援,结果乱兵远远看见狼,登时大溃。
陈锐、孙鈺那边餵马歇息,吴大绩將麻夏扯到一边,低声问道:“益都那边如何?”
“大哥留了陈子鑾、孔壮在后。”麻夏顿了顿,“哈大哥带著斥候探查益都、临淄北侧,韃靶、汉军都已经撤兵了,乐安、新城、长山等地都已经收復。”
吴大绩探出舌头,想了会儿问道:“那位王巡按?”
“到处跑唄,收容溃卒、降兵。”麻夏笑了声,“收一群酒囊饭袋——再说了,好些人都是手里沾染百姓性命的。”
吴大绩嘆息了声,“可惜了戚元敬。”
平心而论,山东三战,护卫军是当之无愧的绝对支柱,但登州军的发挥也同样起到了关键作用,这里主要指的是登州的骑兵。
而以戚继光为首的登州將校对陈锐的完全服从是关键中的关键。
不过,这两日,作妖的王德出现在每一地,都將戚继光带在身边,堪称形影不离。
护卫军將校都对这位山东巡按很不感冒。
那边的陈锐也正在说这个话题,孙鈺毕竟曾经出仕,很快就抓住了重点。
“此战王汝修无甚功劳,但毕竟隨军西进,只要不提护卫军,理应升任山东巡抚。”孙鈺扯了扯嘴角,“而戚元敬自然是升任山东总兵。”
徐渭琢磨了会儿点点头,“说不得王汝修的奏摺都已经送走了。”
陈锐不置可否,反正护卫军並不指望从朝中得到什么好处,朝中那些官员不来捣鬼就算不错了。
而对於戚继光,陈锐决定先冷眼旁观这位歷史上的名將如今陷入两难之中。
去年京城告破之前,就是因为王德的讚誉,才让初出茅庐的戚继光有了些小小名气。
但如今戚继光对王德的態度並不是因为私人关係,而是王德代表的是明廷-虽然朝廷將山东视为弃子,但戚继光依旧心里保留看希望。
陈锐在心里想,或许是因为戚继光本人还没有受过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痛苦。
同样是这个原因,王重光就不肯迁居胶州,而家人被杀的郑光薄、张邦彦等人却毫不犹豫。
再等等吧,陈锐不觉得嘉靖帝有著拨除沉,奋进而起的可能。
这位歷史上以心思深沉,以权术驭下的皇帝,如今心心所念都是得道升天。
“那边启程了。”徐渭侧头看了眼,吴大绩正在高声喊著,指挥民眾开始启程向东。
“把马匹送过去。”陈锐看了眼章柔。
直属营本是以司马为主將,孔壮为副,再往下是几个连长,不过司马现在基本上已经定下来转入骑兵,孔壮留在了益都县,所以章柔率百余骑为陈锐警卫。
章柔没声,带著手下牵著战马过去,让百姓將部分背负的重物放在马背上徐渭嘿嘿一笑,“不至於吧?”
“收拢民心,乃见小事。”孙鈺倒是赞成。
陈锐认真的看著徐渭,“我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依本心而为。”
前世的子弟兵,在民眾遭遇危险的时候,永远都是冲在第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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