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真有此事,竟是真有此事?(2/2)
夜深,四周鼾声四起,唯有李彦,著实不敢多眠,撑不住睡著了,却是噩梦惊醒来..
便是心中大骂,他懂,他知,许此番苏武不是故意要给什么下马威,真是来侦查地形地貌之事,但苏武一定有想过,要借著此事,给这么个下马威。
不该来!
此番算是记著了,头前牟驼岭马匹之事还未与苏武算一算,此番又来这廝定是怕监军抢了功劳,昔日里,李宪童贯为监军,那功劳都大了去了,此番里,
定是这嘶想夺了监军之功,所以如此来行!
若是苏武知道李彦所想,不免也觉得其实他这么来想,却也不假。
但唯一不对的是,监军与监军也不一样,他与李宪童贯,又岂能相提並论?他还想要李宪童贯之功?
那真是痴人说梦,那苏武该干啥去?
野心倒是不小,想得也是挺美。
终於熬到天亮,收拾了营帐马匹,也收拾了不少战利品,自当还往北去。
真去洪州。
洪州不是什么大城池,在这个地方,也容不下什么大城池,出產少,自就人口少,人口少,城池就不会大。
城內军民,加在一起,许也就是个两万人上下,说是堡寨,这城池又比堡寨要大。
远远看著那黄黄的土墙,早已是四门紧闭,城头上的人也看到了宋骑,鼓声大作,正是备战,反应极快,也是这里,歷年来战事也多,军民的战爭素养极高。
苏武绕城打马,自不是来攻城的,也知道城內之兵,在摸不清楚情况之下,也不会出城来迎战。
苏武只管绕城走马,时不时也看看那党项城池,他自不紧不慢,城头上越来越多的甲土,似乎也並不害怕,如此远远对视对峙。
城东是河流,是永定河的上游,水流不大,就是从白於山留下来的溪流匯聚。
这地方乾燥得紧,离海洋很远,降水也少。
城內用水,显然都是从那河水沟渠引流西北城池,多也没什么护城河,本就缺水..
但护城的壕沟是有的—
这城池要攻,先断水源,但这件事短期的效果不大,城內自当有水备用,长期围困才能见到效果,但断水源的事一定要做,即便短期不见效,也是敌人的心理压力,也是己方的心理优势。
要多备长板去架壕沟,再四周去看,此处难以伐大木,那军械之物,都要直接带来。
这又是一项巨大的运输工程。
诸多州府,徵调民夫之事,与以往也不同了,还要成倍数增加,也是压力,乃至关中之地,也要徵调民夫往北来,粮食耗费更又巨大。
一时不免也想,昔日汉武帝大军出塞,那当是何等耗费?
苏武越发皱眉,举国之力虽然是真,但这国家朝廷,似乎力量也並不大,换句话说,
成倍的民夫徵调,成倍的粮草供应,只怕朝廷难以调拨妥当头疼..
继续往东,去龙州看看。
路上,也不断有游骑来报,身后跟来了党项游骑,苏武也不管,只管一路往东去,党项真要出大军来,还真不是这几日的事。
这洪州龙州之地,就不是驻扎大军的地方,大军得就粮,那就得驻扎在黄河沿岸出產丰富之处,也就是在那贺兰山下兴庆府周遭。
包括马匹,这洪州龙州,也不是养马之地,马匹在更北的河套,所以说党项真正的骑兵主力,也不可能长久驻扎在此。
这些事,岂能是东京城那蔡相公王相公能清楚明白的事?
甚至苏武不是到此之后真正深入想看去想,便也不会明白。
但真要说这是什么了不得的见解,其实又不是,这就是简单的信息差,世间人之区別,就是这些简单信息差的区別。
不免也还想,何以每次宋军伐夏,头前看似都打得不错,最终还是要一败涂地?
道理也在这里了,党项反应时间会比较长不免也暗合一个道理,西夏之军,也在拉长宋军的补给线,以党项之纵深,来打击宋车之粮草供应,再配合骑兵四处出击·
慢慢往龙州去,自也就看到了龙州城,与洪州城没什么两样,只是这龙州城,比洪州那边更缺水,只有南边有溪流,其他三边,溪流都少苏武不免脑海之中在慢慢制定作战计划,也把以往宋军伐夏之战都拿来分析一番。
急是一个大问题,不能急。
该怎么打?
许围城不打是个好办法,只待大军集结,就围在这边境城池之下,等党项主力大军来救。
一直等,等到他们来为止,期间,甚至真可以多修修路,多运送粮草来囤积,反正此番民夫要翻倍来招,那就徵召来做这些事。
还要大修营寨。
为何以往之军將,不做这般战略计划?
许就是以往之军將,顶不住某种压力,那些武夫岂能顶得住朝廷的期待与催促?但苏武觉得自己顶得住。
二来,也是后勤压力也大,西北贫瘠,粮草调拨本就困难,领兵之人心中是不安的,
怕自己粮草撑不住,也求速胜。
苏武眼前看来,平推速胜,著实不可取,真入腹地去,党项滋扰后勤,集结大军来正面对垒,岂能好打?除非大宋也有大量骑兵,与那汉武帝一样,数万骑碾压之势,几日行去千百里——
好在,苏武如今,虽然没有汉武帝那般的骑兵数量,但骑兵也不算少,自己的,加上各个西北各个州府的,怎么也能拢来一万四五千去。
这一趟来,不白来,苏武已然决定了战略。
但这个战略,钱!
苏武得赶紧给童贯写信,此番要大钱,这得童贯多多斡旋一下,不仅是钱,更还有粮草,靠著边境州府供应粮草,那真是要饿死。
哪怕加上关中之地,也远远不够,朝廷得努努力,多运粮草来。
苏武也不全指望朝廷,立马去信李远与卢俊义,赶紧组织商队,筹措粮草,从河南河北去弄,给大价钱,一石粮,运到延安府,立马翻十倍,给十贯。
此时此刻,不是心疼钱的时候了,哪怕钱全部光了,也当这么干。
这也就是朝廷无能,所以至此。
不全是朝廷穷,还有朝廷靡费无数,那天子肆意妄为,但凡把那修良岳的钱拿来买粮运粮,苏武自也后顾无忧。
靠不住,没办法,只能自己先稳一手,有备无患,先靠自己。
看完龙州,自就往南,一溜都是大宋的堡寨,也还是延安府境內,威戎寨、芦移堡、
万安堡、威羌寨、羌寨、平羌寨——
取名之上,多是美好的嚮往,其中多是昔日范仲淹范文正公主持修建,便是韩琦在此连番大败之后,范文正公实在无奈,便行此堡寨策略,一座一座大大小小,修个不停,把各般道路,堵个水泄不通。
还真別说,作用极大,策略极其成功!
如此,又到塞门寨,再是平戎寨,安塞、龙安、金明,也就往延州城而回。
只待那日,入得大宋境內,李监军便是终於睡得香了,一看到延州城,李彦甚至两眼含著热泪,好似都要哭出来了一般..·
李彦自是赶紧打马入城去,回他的住处,沐浴洗漱更衣,乃至还要点一大桌子美食—
便是隨军去,哪里是人过的日子?
苏武自也要沐浴一番,见了见刘延庆,立马出城去。
京东军到了,营寨都扎好了,苏武得去见一番眾多军將,那自是人才济济,济济一堂,该来的都来了。
苏武稳坐中军,还问呢:“良臣兄,怎不见你军中一人吶?”
韩世忠起身来,当真回头左右去点,只管来答:“我魔下军將,都到了啊”
苏武嘿嘿一笑来:“我看少一个!”
韩世忠一脸疑惑,回头再又去点,再来说:“相公,没少,一个没少!相公击鼓升帐,哪里敢有不到的?那怕是脑袋不想要了!”
苏武还笑:“就是少一个!”
韩世忠差点怀疑人生了,愣愣看著苏武。
苏武再来说:“梁红玉呢?”
“啊?”韩世忠当真呆住了。
“怎么?你看不起巾幗豪杰?”苏武笑问,便是满场大笑,自是都知道,韩世忠寻个了將门虎女,平常里日日带在身边,那是打马来去,甲胃在身,舞枪弄剑,不逊男儿!
此番,梁红玉自也隨来。
满场是笑,韩世忠一脸尷尬:“相公升帐,她她自是不好来得,她也无官无职,
更是来不得”
这话在这个时代,自是不假。
但苏武何许人也?这世间上阵的女子,何其少?歷史上留姓留名的,那更是几千年来凤毛麟角。
苏武只管大手一挥:“那也好说,著-封梁红玉为从九品陪戎副尉,另兼密州下,
隨便哪个营,虞候!著她立马帐前听令!”
几乎不算什么官,也算不上什么职,但如今就是有了。
“啊?”韩世忠还是愣的,只道:“相公莫不是说笑?”
苏武严正起来,摇摇头:“她自隨你上阵,她若驍勇,自是官职来升,她若不行,自就革职查办!”
韩世忠还左右去看,一脸不可置信:“真有此事,竟是真有此事?”
许贯忠笑个不停,一语说去:“韩將军,你速速著人去请吧,相公还能与你说笑?”
“好好好!”韩世忠转头出门去,就是大喊:“快去请夫人来!”
自是喜不自禁,哪里晓得军中还真能有此事呢,进门再来,韩世忠也是喜笑顏开,笑个不停。
却听苏武一语来:“你就在门后候著她,以免她到门口了,还是那拘谨犹豫!”
“好好好,好得紧!”刚进门来的韩世忠,又是转头而去,激动之情溢於言表,他带老婆来,还怕別人与相公说閒话,他也想著要与相公还有同僚们解释解释,说自家夫人,
武艺高强,胆气惊天,了得非常,比军中男子汉不差分毫——
不想,相公竟是直接如此来安排,当真还给了个一官半职听用,想来夫人知晓了,怕是更会喜得无以復加!
只待片刻,那梁红玉当真拍马赶来,脸上还是慌的,下马看得韩世忠,稍稍定心来,
就问:“夫君,相公何以升帐將我来招?”
“哈哈——”韩世忠络腮鬍一授,上前拉著梁红玉的手:“走走走,梁副尉,快快快,相公等候多时了!”
“什么梁副尉?”
“你啊,相公刚赏你个陪戎副尉,虽然不入流,但不怕,要不得几战,说不定你也是个將军了,咱们一门夫妻两將军,如此,也可告慰你父兄在天之灵!”
“啊?”梁红玉愣著,已然被韩世忠拉进了大帐。
头前那苏相公大手一挥:“坐,坐那边,议事了!”
韩世忠拉著梁红玉去坐,梁红玉自是憎呼呼的,只管隨著落座,一圈將军校尉虞候参军·倒是也真没人多看她,都往前去看苏相公。
苏相公自是开口来说:“此番吶,长久之战也,诸位先要有个心中的准备。”
为何长久?自是战略,战略之中,还有一个道理要说,那就是打造前进基地,以往的前进基地是廊延环庆这些州府城池,此番不同,苏武要先在边境之处打造出前进基地,存粮草存军械,集结匠人民夫辅兵,把后勤拉短,把党项纵深压缩。
更也是吸引党项主力往边境来援,如此,把进攻方与防守方的差距弥合。
眾人自就点头。
苏武继续说:“各自回军,与军汉们也说项清楚,三五月內,定是回不去的,教军汉们心思要定,思乡之事要忍,当然,此番赏赐,更甚从前,一个党项人头,二十五贯!”
眾人自也皆来点头,武松自来接话:“哥哥放心,兄弟们隨著哥哥来,那定是一心在哥哥,思乡不怕,就怕不得功勋!”
这话里,其实有怨气,倒也不是对苏武的怨气,是对燕云之事的怨气,千百里来,千百里去,以前打仗,都是连连升迁,这个成校尉,那个是將军,这是建功立业的奔头。
上一次去燕云,毛奔头没有,军汉们也担心这个。
苏武点头来:“也与儿郎们说,此番是大战,党项也善战悍勇,此番立功,那必是升迁连连,就说苏相公担保了,若是无功可立,若是不得升迁,我便再也不回京东!”
许贯忠便是一语来:“相公这话言重了,但凡相公作了保,军汉们岂能不信?”
眾人也都点头:“是啊,兄弟们岂能不信相公,也都知道,上次非相公之过也,兄弟们都不曾怪过相公,相公多想——”
“是极是极,相公错怪兄弟们了———”
“这话传去,军中怕是只以为是相公觉得兄弟们怪你呢,万万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
苏武摆手去:“好了,不说这些,话语只管这般去传,再说另外之事,今日我当以各地州府堪用之兵马数目,擬定军令,令兵快马去传,诸路州府开始抽调聚兵了!兄弟们也当往聚兵之处开拔!”
眾將起身:“得令!”
梁红玉慢了半拍,也连忙起身来,喊出一声得令,却是眾人话语落了,梁红玉那娇呵之声还是尾音未停眾人又是哈哈大笑·——
梁红玉脸上就红,只当眾人笑话她,她此时倒是也进入状態了,便是一语来:“都笑话我,相公真让我上阵,我自是百死,不比你们差!”
苏武笑著摆摆手:“梁副尉,这些浑汉不与他们计较就是,此番自是让你上阵的,立几个功勋与他们看看!到时候,你当將军,他们给你当兵”
“得令!”梁红玉一人来喊,那是鏗鏘有力,那是真憋著一股劲了。
眾人倒是不笑了,著忍著,也看相公满脸严肃,不笑不笑,当真不笑“
苏武摆手:“散去散去,快做开拔之准备!”
眾人鱼贯而出,似也有些许激动,一切开始了,开战了!
苏武又往府衙里去,诸多州府来去公文都在府衙里,当去一一看过,还有许贯忠等人相隨,便是要点诸多州府之兵將。
名字一列列,种师道、刘延庆、种师中、刘仲武、刘、姚古、刘正彦、刘光世、折可求、折可存、王渊、辛兴宗、姚平仲、杨惟忠、折彦质、吴,吴带多少骑兵,带多少步卒,辅兵几何,匠人多少,车架驴骡只待点完了兵將,军令就发,丝毫不去问那李彦,乃至中军帅令,皆出苏武魔下令兵在传,也不用旁人便是军权,苏武就如此握在手中。
不是苏武这个同事不好搞,而是如今之苏武,压根就没拿正眼瞧过李彦!
也是苏武如今,隨著权柄威势之变,心思心態上,早已大不同。
(兄弟们,万字来了,我生物钟出问题了,就前几天开始的,唉这几天兴许更新时间有点不稳定了,我儘量稳著来,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