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容得一败!(2/2)
“说,快说快说”赵信烦躁不已。
“喊的是————梁世杰,实国贼!”小宦官终於还是说了。
“唉”赵信重重一声,又是左右来看,刚才不知內容,只听得呼喊,此时知道內容了,再听,也就真切了。
还真是,就六个字,梁世杰,实国贼。
呼喊之声,越来越大,显然也是加入呼喊的人,越来越多,异口同声,一句一句。
蔡京皱眉不止,这一手著实有些措手不及,便也问:“领头的太学生是何人啊?”
小宦官也不敢瞒,只管答:“好似是一个叫做陈东的太学生—“
天子也点头:“你去告诉那个陈东,教他把人散了去吧,就说朕知道了,把他上的书也带回来就这般快些去!
那小宦官飞奔就走,岂敢不快。
苏武幽幽一语:“太师,莫不这又坐实了下官结党之事?下官这一党,倒是有趣,把太学生都结进来了,还把百姓也都结进来了,那下官这叫做什么党?是新党还是旧党?”
童贯也在惊讶之中,他也还真不知苏武有这么一个后手,却也想不通,苏武怎么这么大的能量?能组织发动这般之事?
按理说,苏武与太学,八竿子打不著不免也想起头前那些坊间流言与小报·.
却也高明!
童贯嘆了一口气去:“苏武,本是东平府下阳穀县一个小小都头,倚仗军功快速而起,入京也不过短短时日就离去,要说结党,陛下,苏武怕是连满朝文武的姓名都还没记全,太师適才结党之语,著实有些不切实际了·—”
天子下意识里就是和事佬心態,只管摆手:“適才太师之语,只在警醒,並非真说苏卿结党—.”
蔡京此时,再也不是老神在在的模样,只管与天子来说:“陛下,老臣无能,老臣年迈,本已罢相,朝堂之事,本不愿多言,但—老臣还是愿多说几句朝政之外的事,有道是墙倒眾人推,老臣时日无多,失了圣宠,失了大势,也是老臣昔日宰执太久,不知多少人怨气吶——喉—”
如此之语,只如家中长辈噗不休天子一时,心中又是难受———
却是苏武立马来言:“陛下,此事,其实与太师无关,太师只是关心则乱罢了,许也是太师受人蒙蔽,其实这件事,好解决,陛下一言也就罢了———“”
苏武是见机行事,见缝插针,他感受到了天子的烦躁,此时天子,必是一心只想赶紧把今日朝会散了去,那就当利用这一点。
果然,天子立马就问:“何言?”
苏武转头看一眼,又看到了那个飞奔的宦官,苏武便说:“陛下,且先看那陈东如何说,若是皇城外的人自散了去,便也好说了。”
天子点著头,只管稍稍一等,眾人都在等那宦官飞奔,也是外间噪之声越发吵杂,
呼喊之声来回激盪,嗡嗡嗡嗡的—
也教人更加烦躁·
只待那小宦官奔进来了,手中拿著上书之文,先呈上去,天子其实懒得看,只问:“怎的外间还不散去,还越来越吵闹了?”
那小宦官两股战战来答:“陛下,那些太学生那陈东说,今日不除什么国贼,誓不罢休!”
“岂有此理!”赵信鼻子都气歪了,人也站起来了。
蔡京有言:“陛下,不若就差人驱赶了去-朝堂之上,岂容得那些学子小儿噪来去。”
天子在犹豫·
苏武立马就接:“陛下,刚才臣还没说完,此事好解。”
“那就快说啊——”
天子不耐烦甩著手。
苏武自要来说:“陛下只管先下旨,把梁中书调入东京,他本就是中书舍人,入京也属正常,如此,也还容得后续再去查探,也可止住当前之事,往后之事,往后再议———“”
苏武尝试著拿捏赵佶。
一来拿捏赵信此时烦躁,想儘快结束朝会。二来拿捏赵信就不是那等狠厉之人,赵佶是文化人,是艺术家,本就做不出对太学生动粗的事情来,不会如此有辱斯文。
天子点著头:“那就这般,再议再议,下旨让梁中书回京来,让皇城外的太学生与百姓赶紧都散了!莫要噪.”
苏武听得此言,大气一松,成了,真难!
苏武便也去看童贯,童贯也正看他,没有什么眼神与示意,只是单纯看了一眼。
蔡京呢?蔡京闭了眼,刚才还在思索如何应对,此时,来不及了。
许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蔡京拿捏天子之法,与苏武拿捏天子之法,今日比试对垒了一番.·
那王,还是有些错,又看苏武,又看童贯,又看蔡京,他有点状况外,败得不明不白,今日朝会,远远出乎了预料。
那天子正还烦躁,脚步已然在下台阶,口中却也催促:“快去啊,把外间之人赶紧弄走!”
“遵旨!”王躬身一礼。
天子脚步飞快,已然就走,今日这朝会,真是大煞风景,教人烦躁非常,好好的一天,开个朝会,全毁了———
那梁师成跟著天子在去,那李彦也在喊:“散朝了———
满堂之人,竟是无人退去,只因为头前蔡京脚步不动,王也是不动,童贯自也不动。
唯有李纲在那叩头,满脸是泪:“陛下圣明!”
陈却是摇头嘆息,没有言语,陛下圣明吗?如此之事,如此之官,回京述职就算惩戒?
苏武在做什么?
唯有苏武一人,龙行虎步,在往大殿之外走去。
头前大佬不动,眾人也是眼神来去,也往前凑了凑,似也感觉可能有戏可看。
果真是有,蔡京忽然开口来:“童枢密,今日这是何事啊?”
童贯得答:“我也不知,那苏武失心疯了一般,许是与太师之婿有什么私仇——”
“是吗?”蔡京笑著来问。
童贯摇摇头:“著实有些不解“
蔡京又看王,只看这一眼去,王连忙说话:“太师,今日,我真是惊非常,一时不敢置信!”
蔡京好似自言自语:“倒也是怪事,怪得紧啊———许是我真老迈了,老了————
说著,蔡京脚步就起,转头先走,左右之人自就跟来。
蔡京又说:“后辈新贵,著实不凡!”
王在旁接话:“是啊,万万没料到,此辈年纪轻轻,手段惊人,当真教我也骇得一惊!”
“倒是心急了些,锋芒毕露”蔡京语气寻常,把板抱在胸前,转头却问身边童贯一语:“童枢密,你说是也不是?”
童贯嘆著气:“年少无知不过如此,许他此时还为今日小小一胜洋洋自得,岂不知官场沉浮,从来是长久之事也,当吃点亏当,便也就老实了。”
蔡京微微有笑,晞嘘之语:“伐辽,伐辽啊——“
“太师是对伐辽之事有何见解?”童贯就问。
人生无常,童贯也想当年,当年蔡京为了在新天子面前露脸,为了从杭州回汴京,也曾諂媚过童贯·
蔡京在答:“军事,我不多知,能有什么见解呢?自是童枢密之事也,也是王相公宰执之责也,我老迈则无能,倒是有一事,我很好奇———
“太师请说”童贯点头。
“你说二十余年了吧,咱们相识二十余载,你到底要什么?你说与我听听”蔡京把头侧向童贯,也把视线看向左右,左右之人,自就都慢了几步,並不凑近。
童贯只能一笑:“我能要什么?我也要不得什么了——”
“那人,真是你义子乎?真能给你传宗接代?”蔡京竟是问出这话来。
童贯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万万不是,倒也不知何人乱传——“”
“那年轻人,著实是好,他若拜得我这门下,想来我也当喜欢得紧。”七十多岁的蔡京,弓著背,弯著腰,脚步慢慢往前拖。
“那我当问问他去只要太师不恼他,那就是太师肚量之广,更也是他的福分了。”童贯说得认真。
“可当真要问。”蔡京似笑非笑。
童贯认真点头:“狂悖无知,岂能不好生呵斥一番?太师惜才!”
一旁王,是唯一一个还跟在近前的,听得话语,心中一紧,紧什么?
这两个老头如果真这么谈下去,那还有他王什么事?
乃至那苏武,头前不觉,此时再看,岂不就是个竞爭对手?
王连忙挤出笑来:“二位老相公,何必如此麻烦,苏武今日如此一番,不若就让童枢相把他唤到近前来坐一坐?”
却是蔡京摆摆手:“不坐了,回了,你们二人倒是可以再去坐一坐——“”
王面色一白,也还是修行不到家,只看童贯,他还有笑:“王相公头前倒也说散朝了让我去政事堂坐一坐。”
“去吧,你们自去———”蔡京摆著手,加快了一些脚步。
出得左掖门,蔡京自上车去,同车来了一人,三子蔡条,礼部尚书,保和殿大学士。
车內有言:“父亲,这廝当真狂悖,狂悖至极!”
蔡京深深吸了一口气去蔡条便是再言:“北京大名府,二十年在手,此番———”
父子二人,说话自是直白非常。
蔡京说来话语:“不急,且看谁去,最好啊,就让那个李纲去!”
“啊?”
“哼哼不是要治军吗?让那李纲去大名府治军,且看他如何去治,许多事,岂是一朝一夕所致?又岂是一朝一夕能成?如今,辽金之战局已然相持,女真进攻乏力,辽人应对得当,这战事要打,那就快些,越快越好,只教他们去打,且看看,那燕云十六州,
数十城池,哪一座好打——”
蔡京双眼闭著,好似睡著了,但嘴巴慢慢在动。
蔡条点著头,似也明白,慢慢也说:“那童贯,当真也是失心疯了,否则不会有此番一遭。王呢,只当是功勋唾手可得,童贯真以为自己兵强马壮,也真以为辽人不堪一击?若败,怕也是麻烦——”
“无妨,如今之辽,不比以往,防守之力倒是真有,起兵犯境是万万不能,容得一败!”蔡京微微睁眼,稍稍掀起车帘,看了看车外之景。
(兄弟们,本月最后一天了,惯例,给几张票吧,拜谢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