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秀才(1/2)
第375章 秀才
夜深了,特行科办公室却依然亮著灯。
这是一份李守常先生在一九二七年四月八日、写於草嵐子监狱的《具状人亲笔供词》,枯脆泛黄的纸页窒的翻动声响,犹如一段不徐不疾、顿挫有力的男声自白,
跨越歷史的尘埃,募然出现在何金银的耳畔。
“釗,字守常,直隶乐亭人,现年三十九岁。在强裸中即失恬恃,既无兄弟,又鲜种妹,为一垂老之祖父教养成人。幼时在乡村私校,曾读四书经史,年十六,应科举试..,
后应北大之聘,任图书馆主任.::”
““...釗自束髮受书,即矢志努力於民族解放之事业,实践其所信,励行其所知,为功为罪,所不暇计。今既被逮,惟有直言,倘因此而重获罪戾,则釗实当负其全责。惟望当局对於此等爱国青年宽大处理,不事株连,则釗感且不尽矣!”
两千八百一十八字,娓娓道来,虽无一字泣血,却无一字不使闻者动容。
“吁..:”
一声长嘆,何金银揉搓著两鬢太阳穴,缓解文化变迁带来的阅读不適,脑海中浮现出一位在后世影视作品中、始终保持著两撇茂密大鬍子的鲜明形象。
二十四年间人事更迭,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当初那些奉命抓捕、严刑拷打、亲手將李先生缚上绞刑架的会子手们,现如今走死逃亡、下落几何,似乎...根本无从查起了。
何金银在与狄飞分別后,第一时间就將主意打在了公总“包打听”多爷身上。
可惜的是,这件事发生时,年轻的多爷尚在南城当最苦最累的“交通警”,调任侦缉队已是十年之后的事情,对於这桩公案也仅仅是有所耳闻。
目前唯一的线索...只有一副陈列於北平市歷史博物馆的铁铸绞刑架、一沓卷宗而已。
卷宗极为简薄,共计四份內容。
一份七页稿纸的《狱中自述》;一份民国十六年四月廿八日、报导李先生就义消息的《晨报》;一份功德林留任狱警的指认口供,以及一份李先生后人的口述回忆录。
无萍之草,从何查起?
指尖轻轻叩击桌案,发出有节奏的敲击声响,何金银目光一一扫过四份材料,最终落在了那份民国十六年的《晨报》上,相较於其它三份材料,至少《晨报》中就有一条勉强有用的消息一“...当日看守所马路断绝交通,警戒极严,审派东北军宪兵营长高继武为监刑官.”
铅笔在这份陈年旧报上圈出“高继武”三个字,何金银似乎隱约抓住了某条线索,却不是妄图在这个“高继武”身上打开缺口,一名奉系出身的监斩官,即便存活至今,也绝难在內地容身.::
何金银想到的是.:.报纸!旧报纸!
按照狄飞的说法,有关此案的“官方资料”,警如京师警察厅、京师高等审判厅的原件,几乎都已经意外遗失或者被人为销毁,根本无从查起。
但別忘了,报纸从来都是社会喉舌,论北平这座曾经活跃著无数大小报刊、边小报的大城市,如果说还有丁点儿旁证资料...
一念及此,何金银双眼微微眯起。
北平城里,谁会有兴趣收藏若干年来的各式报刊呢?
前门大街,八宝胡同。
“我说小同志,干你们这行儿的,是不是都是夜猫子托生?以前多门...多爷来找我,十有九回都是在夜里,现如今您怎么也是这副做派?当差拿餉,拢共才挣几钱银子,
值得这么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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