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磨镜客(1/2)
秋夜凉如水,月色若清风。
朱寅忽然拍著朱红栏杆浅唱:“凉风有信,秋月无边,偏我-—-呵呵。”
寧採薇偷偷白了他一眼,面对明月,一脸皎洁。
“我欲將心向明月,唯愿明月照我心。”
女郎轻轻说道。
秋风吹起她的衣襟,跃如仙,好像要乘风归去,直去那明月广寒宫。
“来到古代,快一年了。真是人生如寄。”
“小老虎,你看这星空,像不像一个发光的沙漠?”
融融月光下,她犹如一只美丽的精灵,带著梦一般的迷离。
朱寅凭栏望月,“星空如沙漠,明月如孤灯。的確像个发光的沙漠。”
寧採薇嘆息一声,“迷失沙漠,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可有时想想,后世未必就好。”
朱寅侧头看著她完美无瑕的小脸,“不好?你是寧氏財团的继承人,身家亿万,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为何不好?”
寧採薇摇头,语气清稚而悲凉,“我是寧氏的主人,也是寧氏的囚徒。我沐浴著寧氏的荣光,也背负著寧氏的兴衰。”
“除了清尘,整个寧氏家族,没有人关心我需要什么,想怎么活著。就是悉心教导我的爷爷,对我寄予厚望,授我寧氏大权,也只是关心我能为寧氏做什么。”
“我出生豪门,可我又很穷,很卑微。普通人天生就有的东西,对我而言都是奢侈。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是奴隶,那么多双眼睛盯著我,让我感到室息。”
“越是有钱,就越知道贫富分化多么悬殊,越难以想像底层的痛苦,越怀疑资本增值的意义。”
“我问爷爷,这么钱究竟有什么意义?十辈子也挥霍不完,只是一堆冰冷的数字。可是底层却有那么多人艰难求活。寧家这样的財阀,存在的意义究竟何在?”
寧採薇说到这里,似乎自己也陷入了思索。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继续说道:
“我没有找到我的答案。其实答案本来就在,那就是人性的贪婪,资本的贪婪。可是我又无力做一个资本的叛逆者。”
“我只能不顾反对,每年增加慈善资金。”
“可是回到古代,从无到有的积累,我忽然懂了。我找到了我的答案。”
她转过头,璀璨生辉的眸子看著朱寅,“资本如果用来推动明朝社会进步,
挽救华夏文明,避免后世几百年的歷史悲剧,就是它的意义了。”
朱寅一证,看著寧採薇亮晶晶的眸子,那里面有火焰在燃烧。
那是熊熊的野心之火。
这个女人,她想在这个世界,大干一场!
她认真的。
本来,看她情绪有点低落,还想安慰安慰她,提供一些情绪价值。
谁知根本不需要,人家的道心通达的很。
朱寅忽然又问道:“你不是说,前三年只做果生意吗?为何还要收购填玉阁?填玉阁是珠宝业啊。这不是一心二用?”
寧採薇摇头:“小老虎啊。怎么一涉及到商业,就变笨了呢?”
“行业布局,是要有项目预备周期的。提前预备,三年后就能直接上马,时间成本和机会沉没成本就有效控制了。”
“前三年,我会只做果,积累资金、人脉、人力资源。与此同时,我会有三个预备项目。”
“预备项目不需占据多少资金,也不需要启动。而是一直处於预备阶段。”
“几年之后,时机成熟,项目可行,就能立刻启动,直接上马。”
“如果项目不可行,就被砍掉了,撤销。”
“这么做,是以最小的资金、人力、时间成本,保持跨行业经营和资源整合的商业战略势能。”
“就像一支箭。我不发射,但隨时可以射出。』
“否则,等三年后再开始准备,就没有了商业战略势能。一步慢,步步慢。”
“商场如战场,正奇虚实,后劲后手,主案预案—-都要通盘筹划。0k?”
“就算只攻一个行业,只有一路兵马,也是一盘棋,不是一条线。商业思维具体来说—”
“懂了懂了—”朱寅赶紧捂起耳朵,“姐你別念经了,我知道了,头疼。”
他不是听不懂,他是不感兴趣。
寧採薇正要给朱寅上一堂商业课,谁知小老虎居然不听!
她张张嘴,一肚子学问无处宣泄,只能硬生生打住话题。
小姑娘藏在袖中的两只小粉拳,不由慢慢握紧。
她轻咬朱唇,眼晴微眯的凝视朱寅,暗道:小老虎,你是皮痒了吗?
朱寅看著似笑非笑的寧採薇,不由摸摸脸,“怎么了,这么看著我?生气了?”
寧採薇嫣然一笑,露出嘴边的一对梨涡,轻摇首道,
“哪会生气啊,有吗?我在想,你下个月就是国子监学生了。你这么小只,
在国子监会不会受欺负啊。比如校园凌霸,以大欺小。”
朱寅道:“进了国子监,我就去找周博士。有他的关照,谁能欺负我?每天申时三刻放学,兰察就在国子监门口接我,护著我回家。”
“每天卯时六刻上学,兰察就送我到国子监门口。有兰察接送,有人就是校外欺负我,那也做不到。”
“谁要是皮痒敢欺负我,等他放学了,就让兰察变本加厉的报復回来。把脸打成猪头,回去找不到妈。”
“就算有权贵欺负了我,只能暂时忍气吞声。可我有仇必报,飞將军诛霸陵尉的事情,早晚而已。”
寧採薇嘻嘻一笑,破天荒的用关中方言道:“也是哈。你这小嘎儿,鬼头蛤眼的忒蝎虎,额竟是白担心哩。”
她忽然指著明月,“小老虎,你不是会写诗么?今夜十五,给我写诗一首,
专门送给我。”
这既是对之前朱寅不听她念经的惩罚,也是想要朱寅为她写首诗。
她说完这些,又不放心的说道:“必须原创,不能拿古人的诗敷衍我。姐读书很多,不要骗我。”
朱寅想了想,在凭栏前轻轻步。
寧採薇呵呵一笑,抱著胳膊,数道:“一步,二步—”
朱寅到七步时,既开口吟道:
圆月知卿意,今夜照何人。
相思若菸草,一夕白髮青。
脉脉上朱楼,亭亭立空庭。
何必十日饮,唯有今宵明。
盈盈解颐,幽幽玲瓏心。
到底与眾殊,冰雪定盘星。
寧採薇听完,有点没心没肺的说道:“好诗好诗,听不太懂,挺押韵的,知道是夸我。”
朱寅:
搞了半天,我是对牛弹琴了?只听出我是在夸你,你听出我诗中的匠心和诗意吗?
寧採薇却是高兴了,她说完打个哈欠,“姐困了,觉觉吧。”
“唉,万历十五年的中秋,就这么过了啊。”
第二天大早,朱寅就准备刺探填玉阁的情报了。
朱寅自信,最多七八天,他就有办法搞到填玉阁的机密情报。
只是他年纪太小,有些事情无法亲自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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