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得胜(1/2)
第115章 得胜
慕容玉叹息一声,一脸崇拜地道,“今日才知什么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其人虽老,时常还入幻境,但待人接物,如沐春风,极有长者风范。
其人知识渊博如海,座下数十位结丹强者,无不执弟子礼,还有一条四爪青龙听教。
其人宣讲道家奥义,山川震动,天地异色。
我和德老,重金,买来明德洞玄之主诵出的天书,记录如下:
道可道……”
宫装美妇若有所思,曾元寿听得周身气机乱发,竟有些压抑不住。
広德道,“如斯人物,某是心服口服,他一眼就瞧出我们是外来人,却也不生气,容我们静听。
倒是带我们混入其中的那位,被众人群起而攻之。
若非他从中开解,恐怕要有一场厮杀。”
“原来盼着得明德洞玄之主传承的是个无名小卒,玉儿可战而胜之,如今证明是一位大贤,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宫装美妇低声说道。
慕容玉的实力,在青年一代自然算不凡。
但在文墟之主中,可就排不上号了。
排在慕容玉前面的,方正冲虚之主,慕容玉打不过,稳定敬孝。
以往好在有明德洞玄之主,稳定供应文墟珠,慕容玉这些年,靠自己的文墟福地的产出,倒是攒下不少文墟珠。
现在,排位在后的明德洞玄之主,不仅不可能敬孝了,反倒也成了打不过的存在。
如此,上下都从慕容玉处抽血,光靠文墟福地每年的出产,意味着每年注定要亏损五枚文墟珠。
经年累月下去,慕容玉的下场,可以想象。
“夫人勿急。”
広德道,“明德洞玄之主,已经衰落到入幻阶段了。
这种阶段的大能,已经无药可救了,衰朽是迟早的事儿。
最多撑个三两年,绝不会成为公子的心腹大患。
反而,此人知识渊博如海,修行非比常人。
利用好了,没准能成公子进阶路上的绝大臂助。”
曾元寿微微颔首,“広德兄所论极是,说是危机,没准是天大机缘。
公子天资英质,睿识绝人,所缺者,便是绝顶的引路人。
我和広德兄能耐有限,老祖又在躲三灾六厄,不敢轻易脱出。
若能赶在明德洞玄之主湮灭前,从他那里得一份传承,未尝不是绝美之事。”
“我愿向明德洞玄之主认输。”
慕容玉一脸决然。
宫装美妇厉声道,“休要胡言,你是福生玄黄之主,慕容世家的家主,岂能如此不要体面。”
“体面?”
慕容玉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要这个体面。
広德和曾元寿拱手行礼,退出。
………………
眼见和福生玄黄之主决战的日子,一天天靠近,薛向也愁。
打,肯定是打不过的。
怎么才能从这场必败的战斗中得些好处呢?
薛向绞尽脑汁。
一连好几天,他都没睡好,各种兵法书翻了一堆,也没找到破局的策略。
他现在的情况,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自己没有实力,真到对战时刻,总不能用嘴说死对手。
“罢了,实在不行就卖惨吧。”
薛向觉得这是不是办法的办法,而且也必然是行之有效的办法。
他相信福生玄黄之主,一定不想当这个倒数第一。
有他在后面顶着,福生玄黄之主能得到稳定的文墟珠供应。
一旦成了最后一名,便等于失去了这部分的供应。
所以,他只要说的惨一些,应该是能混些好处的。
在焦躁的煎熬中,大比之期终于到来。
薛向早已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也就没什么好拖延的,文气遮面后,他便选择了应战。
文墟台放出一团清辉,将他笼罩,下一瞬,他来到了一方黑色高台之上。
四周空空荡荡,天幕苍茫,天风呼啸,宛若鬼哭。
等不多时,福生玄黄之主现身,他依旧是沉沉斗篷遮住全身。
在两人头顶之上,一封泛着金光的对战文书,悬浮上方。
生怕福生玄黄之主立即动手,薛向率先拱手道,“前辈容禀,晚辈实力低微,愿意主动认输。
晚辈还有一言,不知前辈可否静听。”
“呃……”
慕容玉先是一惊,立时回过味儿来,低声道,“道友可是又入幻了?”
他去过渤海湾,混在人群里,听过薛向谈玄论道,自然也打听到了不少和明德洞玄之主相关的细节。
其中,时不时陷入幻境,便是明德洞玄之主的一大特色。
而且,明德洞玄之主一入幻,就容易进入自己年轻时候,见谁都喊“前辈”。
“入幻”二字才入薛向耳中,顿时如黄钟大吕一般。
他猛地意识到,眼前这人知道甚至见过自己,是倪全文、苏缄默那帮人中的一位?
不对,是最后来的两人,一老一少中的一位。
否则,旁人绝不知晓“入幻”之事。
若是那一老一少,就说得通了。
自己约战书才发出去,渤海湾就来了新人。
福生玄黄之主来打探自己的底细,完全合乎情理。
可福生玄黄之主既然见过自己谈玄论道的一面,事情就有趣了。
自己跪得是不是太脆、太早了些?
一念及此,薛向拱手道,“咱们不是在宗门大比么?晚辈只有练气六层的实力,如何敌得过前辈?
还不认输,更待何时。”
“练气六层?果然是入幻了。您练气六层,我估计都没入门。”
慕容玉腹诽罢,拱手道,“咱们等上一等,再战不迟。”
慕容玉根本没想过趁机占便宜,因为占得了一次的便宜,还能次次占便宜不成。
上次听完讲后,他已经十分钦服明德洞玄之主的本事。
“等一等?”
薛向做出莫名其妙的模样,过了百余息,他身子忽然剧烈抖动,“这,这是哪里?”
“此间是文墟战台。”
“文墟战台?你,你是福生玄黄之主?”
薛向拱手道,“抱歉,老朽衰年,频频入幻,耽误道友时间了。
既如此,开战吧。”
“且慢!”
慕容玉拱手道,“我有一个问题,道友若是能解答我的疑惑,我自愿认输。”
他早做好了认输的准备,但母亲说了,慕容家的是要体面的。
薛向心中一喜,“道友请问。”
慕容玉沉声道:“家父修为通玄,承续家族,光大门楣,最终……也不过劫灰一场。
敢问前辈,家父这一生修行,究竟意义何在?”
这个问题,他藏在心中许久了。
在他看来,明德洞玄之主既是强者,也是罕见的智者,应当能为自己开惑。
“可有茶水。”
“嗯?”
慕容玉怔了怔,“有,有,道友稍候。”
慕容玉一挥手,战台上立时出现两张锦凳,一张玉桌,铜炉金壶,红色果炭,雪色茶叶。
不消片刻,慕容玉便烹煮好一壶茶,给薛向倒上一杯。
茶水还未入喉,袅袅茶香,已经醉人。
趁着慕容玉烹茶的档口,他捋顺了思路,只能端起茶盏,轻轻吹开浮沫,忽然开口,“你父亲……可曾对你笑过?”
慕容玉抬头,真容虽隐在沉沉斗篷中,却不难看出他的惊讶:“道友是说……”
“你记忆深处,你和令尊最暖的那一幕,是什么?”
慕容玉怔住了,眼神从茶杯转向文墟站台外的苍苍虚空,声音忽然带上不易察觉的颤抖:“是……我五岁那年,跌入极阴寒潭,父亲捞起我,用袍袖裹紧。他掌心贴在我背上渡来暖流,明明自己也打着寒颤,却笑着骂我‘小孽障’……”
他的声音哽住了,天风袭来,卷起几瓣雪色茶叶,悄然落在他微颤的肩头。
“这便是了。”
薛向端起茶盏,“他活过,亦被你记住。非因境界高低、功业广大。
而是那一刻的暖意,早已胜过万载劫灰,胜过你求索的所有意义。”
比起打打杀杀,薛向觉得弄嘴皮子,才是自己最舒适的领域。
他已经判断出来,这福生玄黄之主,必定就是那两人中的年轻人。
他也猜到,慕容玉应该是继承了自己父亲的文墟福地。
并判断出,这是个涉世未深,多半还是长于妇人之手的大妈宝。
薛向说罢,慕容玉沉默良久,忽然以手掩面,肩头轻轻耸动。
昔日父亲掌心的暖意、斥责时眉间细微的皱痕,此刻竟无比清晰。
原来父亲这一生的意义,不在峰顶劫灰,而在每一程,凡人般活过的温度里。
忽地,慕容玉解下斗篷,露出一张俊逸绝伦的脸来。
“原来是你。”
薛向故作震惊。
“若非前辈,晚辈终难开惑,前辈受我一礼。”
慕容玉躬身行礼。
薛向摆手,“小友言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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