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灵雨一夜,魂象具现(2/2)
只是这一回,鸡鸣之声却不止自屋后传来,而是四下皆有。
远的近的,高的低的,似在山脚缭绕,又似从树梢传来,把整间屋子团团围住。
姜义缓缓睁眼。
眼帘一抬,晨光已似水一般,自窗棂泻入,薄薄洒在榻前。
可那神念之中、静极如夜的虚空,却并未随着这晨光散去,反倒在光中愈发沉稳。
只须念头微动,那一阴一阳两点光华,便似得令的灵物,于心湖深处再度浮现。
一动一静,一收一放,宛若双鱼戏水,意脉自转,生生不息。
对此,姜义心中虽喜,倒也未觉奇。
当初初闻那部《太上老君说常清净经》,这几个字才念出一半,他脑子里便蹦出个太极图来。
如今落在神魂之象上,也不过是水到渠成。
拢了拢衣襟,从榻上起身,推开堂屋的门。
门一开,便听得“扑啦啦”一阵翅膀乱响,密密麻麻,跟下了一场羽毛雨似的。
姜义一抬头,整个人便顿在门槛上,像是脚底给钉住了。
只见自家那窝灵鸡,竟绕着这半边山头,上下翻飞,前后盘旋。
不是蹦,也不是跳,而是真正地在飞。
他头一下还以为是神魂未稳,眼了。
虽说这第三代养得精,又喂得勤,平日里能扑腾个三五丈也不稀奇。
可那终归是“扑腾”,是靠力气往上撞。
眼前这架势,却是展翅生风,翎羽分明,轻飘飘一个转身,还能稳稳落在树梢上,掸掸毛。
姜义抬手揉了把眼,再定睛一看。
没错。
那油光发亮的羽毛,那一双健腿,那圆滚滚的肚皮,的的确确,正是自家那群。
再定睛细瞧,可不止天上的鸡出了岔子。
目光往下一收,落在屋前那片地里头。
只隔了一夜,那一畦药草竟齐刷刷拔高了一截,叶片绿得发亮,光可照人。
再看那几株新栽下的灵树,枝干粗了一圈,叶色也愈发青翠,枝头竟还泛着丝丝灵光。
整座新宅被这蓬勃绿意裹了个严严实实。
从远处望来,屋檐墙角都被吞了个净,只余下一片浓得化不开的苍翠。
姜义站在门口,眼皮直跳,心头忍不住一动。
哪还顾得上那群在天上翻飞撒欢的鸡,转身便钻进了屋后那片果林。
才一踏进去,一股浓得快要滴出水来的灵气扑面而来,带着潮润温热的雾意。
林中雾气蒸腾,枝叶低垂,绿得沉稳。
再往上看去,姜义脚下一顿,整个人怔了半晌。
那些原还指望着三五年,甚至十来年才能结果的灵木,此刻竟已齐刷刷开了,又忙不迭挂了果。
有青皮的,半红的,也有几颗饱胀欲裂的,沉甸甸地吊在枝头,微风一过,便晃着身子打转儿。
枝条还带着几分稚气,却已被压得弯了腰,水珠子顺着叶脉骨碌碌滚下来,在雾里碎开,洇成一小团更浓的水汽。
姜义不声不响地往林里头走,脚下落叶松软,靴底踩得微微下陷。
枝头晨露未干,湿意浮动。
逐一打量过去,目光在一株结着半红果子的树上停了停,又挪开。
指尖掠过一枚光润的青皮果子,沾了满指的清露,倒也舒服。
看着看着,嘴角便勾出一点笑来。
就这么瞧着,走着,不知不觉,便到了那间搭在老树上的屋子跟前。
这地方,他还真是头一回离得这么近。
站在枝下抬头望去,那屋子歪歪斜斜地搭在几根粗枝上,板缝不甚整齐,木头也未见打磨过。
可不知怎的,就是嵌得死实,稳稳当当,任凭山风如何撩拨,一点不晃。
姜义心里微动,脚下便自然而然地抬起,踏上了那几节简陋的木梯。
人刚到门口,还未站稳,只探头往里那么一望。
只觉有股浓得快要滴下水来的灵气,混着晨间未散的湿雾,兜头盖脸便扑了出来,凉丝丝地贴了满脸。
那势头似潮头拍岸,闷不作声,却力道十足,直拍得他心口一震。
耳边似有涛声隐隐,一下下拍着心湖,节奏不紧不慢,竟将他那点未定的神思,也给晃出了几圈波纹。
姜义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念头随之一敛,心神如石子般轻轻一沉。
霎时间,只觉脑海中那阴阳双华,似得了水的活泛,自行一个摆尾回旋。
那汹涌而至的灵气浪头,便如撞上了一片虚空,悄无声息,散了个干净。
姜义立在门口,脚步未动,目光却静了几分,嘴里低低咋了个舌。
这地界,还真养成了块宝地。
紧挨后山泉脉,灵气本就最盛。
昨夜那一场灵雨,不止润了山野灵植,也润到了这林梢上的一口小屋。
再加上那小姑娘,一身精纯龙气,在此盘踞数月,朝夕吐纳。
早已将这方寸之地,浸染得不同凡响。
如今虽瞧着还是竹木粗搭,连板缝儿都懒得抹齐。
可再立在这枝杈间,便不似屋,反倒更像是一方悬在树顶、专为养神聚气的灵池。
若在这儿修那水、木一脉的法门。
怕是闭门打个盹儿的功夫,就抵得上旁人在外头数日苦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