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教头相人(1/2)
第7章 教头相人
这年过年,村东头姜家的炮仗,响得格外威风。
“呯呯啪啪”一通乱响,把半个村子都惊得一颤,连屋脊上的瓦都抖了三抖,差点蹦下来凑热闹。
两个娃儿一左一右,腰杆挺得笔直,脑袋昂得高高的。
像两只打了胜仗的公鸡,走哪儿都自带锣鼓声势。
转过年来,家里那小儿子姜亮也五岁整了。
在姜义时紧时松的盯梢下,那套呼吸法早练得驾轻就熟,呼则如丝,吸若游云,清气徐来,浊气暗走。
小身板日见结实,奔起来带风,手脚一甩,竟有了几分力道。
就是一碰上书本,眼皮子立马耷拉下去,像是被人点了睡穴。
可一听姜义说起奇闻怪谈,又立马两眼放光,蹦起来跟猴儿似的,连炕都不沾。
柳秀莲的身子,也是一日沉似一日。
胎儿已有六七个月,肚子圆得像角落里头的老南瓜。
家中活计早撂下了,哪怕屋后鸡窝倒了,也只是吩咐一声,从不亲自动手。
偶有不适,也不再走动,只唤李郎中过来诊一诊。
姜义那头,地里的活儿也没真撂下,但耕得稀疏多了。
再不敢像先前那样,一早出门,日头落了才回来。
现下种的一茬春麦,也是捡着种,够吃便罢。
来时他是孤身一人,柳家爹娘也走得早。
如今屋里头这仨,个个都是心头肉,怎能不上心。
虽无亲戚可倚,好在村里人情未冷。
年一过,那些个大娘大婶,就像约好了似的,个个端着针线箩筐,搬着小凳,就往姜家院里聚。
嘴上说是秀莲身子沉,不常出门,少了她这张嘴,少了几分热闹气儿。
实则也是帮衬着,搭把手,照看几分。
怪的是,往年一过正月十五,那塾馆便该开门纳童,可今年却硬生生闭着门。
姜义背了二十斤黄豆,领着大儿子姜明兴冲冲过去,结果只换来一鼻子灰。
岑夫子家那口子探头出来,说夫子去了城里。
至于几时回来,她也说不上来,只模糊道“兴许快了”。
姜义也没真放在心上,只将那袋子黄豆往门里一撂。
带着儿子原路返回,放他自个儿撒欢去。
心里有数,自家这儿子学东西,倒也不是非要坐在案几后头。
果不其然,才刚在地头理完一片麦苗,回来瞧秀莲安不安生,院里便不见了那小子的踪影。
灶头上,早起蒸的白馒头少了俩,碗沿还沾着点腊汁。
昨儿于家大婶来看秀莲,带来的那篮子红樱桃,此刻也瘪了小半。
屋里头,柳秀莲靠在躺椅上,几位婶子围着她说着闲话,东家长西家短。
小儿姜亮蹲在院角,端着碗清水。
指头蘸湿了在地上画圈,将那些爬行的蚂蚁一只只困进去,玩得不亦乐乎。
姜义望着这一幕,心里头不由轻叹。
说来他是巴不得那大儿子上山时,能带着弟弟一道。
可这半年多来,还真没瞧见过这般场面。
倒也不疑他兄弟情淡。
只觉那小子心里,大概也有点顾虑,或另有些不愿说的原由。
这事嘛,问也问不出个明白,更是强求不得。
又过了几日,那位岑夫子终于踏着晨雾回了村,身后还跟着个中年汉子。
约莫四十上下,身形挺直如标枪,穿一身洗得发白的旧直裰,系着条宽布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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