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做陈氏的家奴,那可真是登天了哩!(2/2)
“是!遵从老师的嘱咐.弟子说了,提醒他小心刺客,不要为世家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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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贤良师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笑意。而张承负看着老师的笑容,又看了看那破洞的旗帜,蹙眉道。
“老师,陈王这番冒犯,您不但不恼,还宽容行礼,甚至让我送别提醒在弟子看来,应当让这陈王低头道歉,向您行礼才对!”
“无妨!你爱护为师的心意,我是知晓的,也很高兴。不过,陈王只是射了一箭,骂了几句,也没造成什么伤亡。我等修道之人,不必置气,不必在乎这些虚面,行持正道即可。”
大贤良师温声安抚,确实并无恼色。而张承负想了想,又问道。
“老师,‘陈王有天子气’.您为何当着众人的面,公开说这一句?是提前埋下伏笔吗?”
闻言,大贤良师张角笑容更显,颔首道。
“承负,我这番见了陈王,又聊了一会,大致知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他行事并不细致,很难取信朝廷,更容易被皇帝所忌。等明年我等起事后,只需把今日与陈王的相见,说过的话,传上一二到洛阳。那这陈国的兵,皇帝怕是就不敢用了。说不得,还得派人提防!”
“这位陈王虽勇,却没有带兵出陈国的能力和胆量!我等不仅不要犯他,还要在明面上与他交好,并让豫州士族都有所听闻!等到起事之后,两相太平即可!”
听到这,张承负若有所思。他目光灼灼,低声道。
“老师,或许等起事后,我们可以派人传播谶纬谣言。再打出旗号,说要‘奉陈王为皇帝’.逼这位陈王起兵造反?”
“不!承负,这位陈王虽然野心勃勃,但却不是心思缜密狠辣、能起兵造反的人物。若是逼他真的亮明旗帜,怕是洛阳一部骑兵前来,就能夺了陈国的兵权,罢黜了这陈王倒不如引而不发,且看后续的情形。只要陈国的兵马在陈国自守,对我等来说,就足够了!”
大贤良师笑了笑,遥望了南方的天际一会。陈王早已不见,但这位诸侯王的性格与作风,乃至于如何撬动对方的命运,都已然落入大贤良师的心中。最后,他只是看着春日原野,平静道。
“此间人物已经见了。走吧!吃一顿马肉,继续向西,去颍川!”
“是!老师!”
从阳夏县向西,行一日就到了扶乐。扶乐在秦时,又被称为“大扶城”。光武中兴时,“云台二十八将”之一,骠骑将军刘隆被封为扶乐候,一直传承至今。所以,陈国不仅有诸侯王刘氏,还有世家大族,扶乐刘氏。
而扶乐城西边就是涡河,以前也叫‘过水’。《水经注》中说,“涡水出阴沟(今开封附近),东南至扶乐城北,又东经阳夏(太康)西。”这条涡河向北,通过阴沟水连接黄河,向南注入淮河。所以,它是黄淮两条水系间,至关重要的连通河流!
“从江淮北上,涡河是必争的水系通道,也是最适合军队行军的通路!而陈国就坐落在黄淮之间,治所陈县与此处的扶乐城,都是守河的重镇。”
涡河畔,张承负遥望南北,看着这条贯穿黄淮的大河,心中渐渐明了。
“汝南袁氏若是有志于北方,有志于兖州那陈国就是必取之地!所以,汝南袁氏一旦举兵,必然会派人刺杀陈王,夺取陈国。而无论是谁,占据兖州后,想要南下江淮,也一定是要夺取此地的!”
“这南北之间,除了此处的涡河通途外,就只有西边颍川的鸿沟水了。但黄河多沙,鸿沟水眼下已经出现淤塞,得等到曹操疏通河道后,才能再次变成通途.黄淮之间的大战,必然得围绕着这些大河来打!”
从扶乐继续向西,行了两三日,就过了陈国的边界,抵达了士族繁多的颍川郡。众人最先到的,是新汲县。之所以取名为新汲,是因为河内郡里已经有了汲县了,“以河内有汲,故加新也。”
张承负一路向西,过了新汲县后,就是许县。许县位于豫中平原,属颍川郡东部,北临洧水(今双洎河),南依颍水支流,水陆交通便利。许县北边不远就是长社,是黄巾门徒较为集中的地方。而许县西边,就是颍阴,也是此行去颍川郡的目标,三师叔大医张梁正在那里等待。
“颍川士族众多,庄园连片,比陈留郡有过之而无不及!看着沿途的情形,自耕农小户的数量,已经降到了极致。怕是县中田地,大半都归士族大户所有,而小民都变成了佃农了!”
沿途所见,整片豫中平原,几乎是汉代人口最为稠密,开发最为极限的地区之一。这里种麦的河边田地极多,对水源的需求很高,但对旱灾的抵抗能力,就不如种粟种豆的贫困郡县了。换而言之,若是三年大旱,麦田大规模减产,那颍川郡中的小户百姓,几乎是必死无疑!而在过往多次出现的灾害中,颍川郡中的土地,已经极大程度的向世家豪强集中,是汉代少有的、人地矛盾极为尖锐的郡国。
“这颍川郡中,若都是这般模样那怕是有六七成的土地,都归了官宦、世家与豪强!剩下的三四成中,还有一成富农地主,只有两三成是自耕农的小户。而颍川郡中,恐怕有足足一半的无地人口,必须依附世家与豪强,成为了佃户或奴婢!”
张承负观察着沿途县中的土地分配比例,也向本地的黄巾门徒打听。从冀州到兖州再到豫州,颍川郡中的土地兼并问题,是他看到最严重的。
颍川文风极盛,多出官僚。无论是宦官还是士官,都有“免役特权”来扩张土地,把自耕农民变成佃户。而颍川又多世家大族,尤其是“耕读传家”,传承数百年的经学大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扩张世家田土。在官吏与世家之下,又有豪强与郡县小吏“朋党为奸”,极尽侵占之能事。
“‘豪人之室,连栋数百,膏田满野,奴婢千群’。‘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世家之中,以荀氏最为兴旺,有族人数千,‘奴婢千群,徒附万计’。而其余世家,如许县陈氏、长社钟氏,都是拥田千顷,宗族千人的繁盛世家!”
张承负按剑在腰,注视着沿途的庄园景象,目光深沉的记录着一切。而后,他看向本地前来引路的门徒,三十岁左右的青壮汉子阿陈,肃然问道。
“阿陈,去年灾疫时,县中的世家大族,可曾来救济?”
“啊!符师,去年旱灾,好多乡民都活不下去,许多人都饿死病死了好在,县里陈氏的大户老爷心善,收了许多青壮的佃户!只要入了陈氏老爷的庄园,好生干活,就能得一口麦饭,得一条生路!”
“嗯?收纳青壮佃户?那妇孺和老弱呢?”
“符师,妇孺和老弱,哪里会有人要呢?没法子!只能饿死呗!我们村里,饿死了一半妇孺。就这样,还有官府的税吏来收税!”
阿陈叹了口气,但脸上却已经习惯麻木,看不出什么悲伤的情绪。他吸了吸鼻子,想了想,又挤出个笑容道。
“好在,今年初,陈氏老爷派了管事来.管事说了,从今以后,俺们村子就是陈氏的庄子,而我们都是陈氏的庄客了!丁壮只要听话干活,就不用再担心税吏收税.只要每年把种出的谷子,交六成上去就成!要是有种地种得好的,或者体格壮实的,还可以被管事选走,变成陈氏主庄的家奴那可真是登天了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