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徐荣醉酒论禁军(1/2)
第10章 徐荣醉酒论禁军
刘方倚坐案前,他指尖轻捻,止住了无意义的同情。
若是大计可成,皇甫之功绩自会刻于青史。
若不成,何足惜,如飞灰也……
火舌方及纸角,便见墨字蜷曲如蛇,瞬息化作青烟,簌簌落于青铜炭盆之中。
他将写着“皇甫规将死”相关信息的密函烧掉之后,踱步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
案牍另一侧并排放着另外两封密函。
“大破鲜卑”与“刘康欲封”的信息在一封密函中。
“巨鹿张角”则是独自一封。
刘方指节叩击竹简,想着昨夜刚入宫时与刘康相见的种种。
“刘康欲封”与“巨鹿张角”这两件事必然有联系。
尤其是刘宏那句“诸王累岁襄助良多”。
诸王?累岁?襄助?良多?
这四个词,每一个都让刘方泛起许多猜疑。
所以,张角这事里绝对有河间诸王的影子,甚至可能不只是河间诸王。
不过现在还不宜深究此事,需要先把“大破鲜卑”这条信息延伸出来的事情安排好。
可是时隔太久,很多事他只能记住些大概,甚至早忘记了……
刘方抚函沉吟,忽抬眸轻唤:
“子原。”
但见徐奉快步而入。
“众人可齐?”
“回大人,于偏屋已候多时。”
“引他们进来。”
刘方挥袖起身,目光掠过案头竹简。
徐奉眸中微有波动:
“大人,家兄身上带了些酒气……”
刘方唇角微扬:
“无妨,一同进来便是。”
木门“吱呀”开启,四道身影次第而入。
最前者三角目炯炯,正是蹇硕。
其后许劭轻抚长须,白衣翩翩。
封谞则躬着身子,眉目微垂。
最后一道身影踏入光亮处,只见一青灰劲装裹着精瘦身躯。
右颊浅疤,自颧骨斜贯下颌,双目开合间有北疆风沙之气。
那人顶风而立,躬身行礼,酒气扑面而来。
刘方见状轻笑:
“子寥这是饮了多少?”
此人名为徐荣,字子寥,乃徐奉之胞兄。
少时长于边地,投身行伍,于玄菟郡从军。
与胞弟徐奉相较,他心思要细腻许多。
在“刘方”的记忆中:
他以“弓马娴熟”为由,把徐荣自边军迁调羽林卫,成了他在禁军中的暗桩之一。
因为徐荣与徐奉的关系,渐得信重,亦入心腹之列。
但是那个时候徐荣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未能进入他身边这个核心的小圈。
刘方昨夜从宫中回来,翻检记忆中可用之事,忽见“徐荣”之名,初不敢认,于是反复问于徐奉。
因为他前世对徐荣印象太深了……几近殒命于此人手中。
只是没想到徐荣竟为徐奉胞兄。
可前世徐奉应该是因“刘方党羽”身死,其兄徐荣为什么没被牵连?
刘宏岂有此等胸怀?
如果说是徐荣背叛……
就像王允诛杀董卓后,徐荣归降朝廷。
不过在他看来,并不觉得徐荣会有背叛的想法。
徐奉是徐荣仅剩的亲人,兄弟情起于微末,彼此珍视,纯粹无杂。
而且徐奉对刘方忠诚无二,所以徐奉若无恙,徐荣自无背叛之由。
徐荣、徐奉兄弟二人皆通武略,而徐荣更胜一筹,尤以带兵、练兵、用兵为能。
董卓乱政时,军中以凉州武人为核心。
徐荣出身幽州,能跻身核心,与吕布同任中郎将,靠的就是军事才能。
而且,同时击败过他和孙坚的,仅此一人。
初平元年,也就是距今十六年后,关东联军屯兵酸枣,无人敢进。
那时候,他独自率军西进,至荥阳汴水,遭徐荣伏兵。
不仅士卒死伤过半,他还被徐荣一箭射中,是曹洪舍马相救,方得逃脱。
孙坚攻雒阳时,徐荣以骑兵突击。
孙坚仅率数十骑突围,其部将祖茂以红头巾诱敌,方保主公脱险。
万军之中一箭中己,率骑冲阵大破孙坚,徐荣之勇可见一斑。
可惜在初平三年,同军将领临阵倒戈,徐荣孤立无援,力战而亡。
刘方视徐荣,并无芥蒂,反而极为欣赏。
唯叹命运弄人,前世险些取己性命之人,今生却为麾下心腹。
——
汉家禁军之制。
以屯骑、越骑、步兵、长水、射声北军五校,及虎贲中郎将、羽林中郎将、执金吾为四大支柱。
其制有三弊:权柄分散,职事重迭,财用匮乏。
——
徐荣抱拳应道,语虽粗豪,却目含清光:
“明公,羽林演武毕,某与同郡故友小聚,多饮了几盏。”
刘方目光扫过徐荣,不由长叹。
又是封谞佝偻着身子,出来打圆场:
“这也怪不得子寥,放眼诸营禁军,大抵皆如此风。”
“屯骑校尉所辖骑兵,马腿不如人腿粗,越骑校尉麾下更是连能骑的马都快没有了。”
蹇硕三角眼一转,紧跟着附言:
“长水校尉帐下骑兵亦是如此,已经开始在营中酗酒度日。”
“剩下两校更不堪,射声校尉部中弓弩多为旧物,箭镞基本都是锈蚀的。”
“如今北军五校统共不过五千余人,尽是些酒囊饭袋。”
许劭亦抚须笑道:
“世人评得真切,说那虎贲郎凑不足千人,全是贵戚子弟,不通弓马却精于奢靡。”
“前些日子随圣上郊祀,竟因队列混乱遭弹劾。”
“执金吾更妙,掌管宫外戒司非常水火之事,却让城内武库走水,损毁兵器万余件。”
徐荣向替他解围的三人颔首致谢,续道:
“羽林卫中,唯有吾等百余名羽林郎仍按旧制,每日操练演武。”
“至于羽林左右两骑……这两千人马不提也罢。”
刘方听罢众人言语,面上不禁浮起一丝苦笑。
这事原也怪不得各营禁军首领与麾下将士。
追根溯源,倒要从刘宏与刘方当年的谋划说起。
其一,想那前几任皇帝在位时,禁军每每卷入政变,与朝堂动荡总有牵扯。
所以二人相议之后,便着意削弱这股力量。
对那些为将者放任不管,任由他们借着克扣军饷中饱私囊,腰包鼓得流油。
如此一来,将与兵离心离德,自然掀不起什么威胁皇权的风浪。
其二,再说目下局势,虽说内外小乱不断。
但无论是塞外胡人,还是中原的太平道,都还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中原大地被世家大族与汉室宗亲分割得七零八落,各自为政,短期内断无成气候的可能。
既无强邻环伺之忧,雒阳的军备自然也就松懈下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