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新帝不会说的那些话(2/2)
扶苏在看著眼前正站在下方的萧何,道:“今年渭北各县的建设朕与丞相府都看在眼中,你做的足够好了,可以考虑考虑回楚地的事。”
萧何道:“臣还想再留两年。”
扶苏望著对方,頷首道:“嗯,朕也要好好想想,你去楚地的之后,该做什么。
言至此处,扶苏又让田安將都水长的图递给萧何,又到:“这是长江两岸与水路途,当年列国各自为战,这些河道有堵塞也有积淤的情况,都水长善治水。”
秦一统列国之后,各地的粮草田赋运送便是一个巨大的负担,都水长希望在各地建设粮仓,並且每年藉助水路运粮。
如今,从江淮运送粮食到咸阳需要九十天,年运粮一百万石,若走水路並且开闢新路可以缩短到四十天,不仅时间减少了,还能使所需民夫减少五成。
国家要治理离不开赋税,没有赋税就不能养活足够的官吏与兵马。
如今中原各地还有大片的土地荒芜,那么在时局稳定的情况下,荒芜的土地被分出去越多,在土地没有被均分完之前,人口就会一直增长,这是必然的结果。
一笔不算太复杂的帐,萧何算得明白,也就明白了皇帝的心思。
扶苏看著萧何的卷宗又道:“朕不著急。”
如今皇帝正值鼎盛,萧何也正值壮年,君臣两年都有很长时间来做准备。
章台宫的大殿內,扶苏又与萧何谈了很多,忽然发现其实在很多方面,两人都想到一起去了。
这个国家需要积蓄实力,加强吏治与支教,加强对六国旧地之民的教化,並且继续垦荒,囤积粮食。
这个国家需要厚积薄发,需要循序渐进。
待萧何离开之后,扶苏还在看著殿內的一个炉子,炉子內正在烧著煤,这种煤是新制的蜂窝煤,这种煤的作法也很简单,主要用料就是煤与黄泥。
这种东西对如今的大秦而言,想要多少有多少,露天的煤矿数不胜数。
田安最喜欢用这种风炉,风炉的下方有一个洞,而蜂窝煤在炉子烧著,这种火用来做菜最好的。
以前的炉子对田安而言並不好用,因火力不够耐烧,需要不停地添柴。
这种煤最好的用处就是耐烧,现如今这种煤只有宫里有。
扶苏道:“各地的煤矿都控制好了吗?”
“都记录在案了。”
看著燃烧的煤,扶苏有一种久违的感觉,这种感觉太久违,久违到那是上辈子的事。
即便是又活了一辈子,扶苏都忘不了那一个个小巷中,从家家户户中飘出来的煤烟。
眼前这有些呛人的味道,唤醒了扶苏內心深处的回忆,小巷中有孩童们的玩闹声,那呛人的煤烟味中还夹杂著饭菜的香味,以及炒菜时锅铲时而翻起菜时,那锅中油的滋啦声。
眼前依旧是章台宫的大殿,站在身边的是田安。
扶苏道:“铜川的煤矿开始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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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安行礼道:“是。”
在生活需求面前,那些环境以及生態问题都可以放在一边,人首先要活下去。
这是扶苏所坚持的底线,这个国家需要煤。
新帝三年,正值霜降时节,贏政看著眼前的炉子,身边站著孙子礼与丞相李斯。
一刻时辰过去了这个煤还在烧著,炉子中的水终於沸腾了,礼让人换了一壶水接著烧0
爷爷在驪山过得太清閒且无趣了,清閒到在山上无事可做,就看著一炉子的煤可以烧几壶水。
贏政嘴里嚼著枣沉默不言。
李斯注意到炉子內的火焰减弱了不少,这已是这个炉子烧的第二壶水。
而后方还有一排內侍,他们每人提著一壶水。
礼看到这个场面著实有些心疼这些內侍,但又觉得只要爷爷高兴,他们辛苦一些也就罢了。
这个有些无趣的尝试进行到最后,结论是用这种蜂窝煤以及这个炉子可以烧三壶水,第三壶水不能煮沸,只能烧热。
炉子下方的风洞要朝著风口,只要风越大,炉子內的火也就越大。
贏政缓缓转头看向一旁的李斯。
李斯道:“此物很好,人们有了此物就不用每天用三两个时辰砍柴了,人们能活的更好一些。”
贏政低声道:“以前,朕请六国博士入秦,你与朕亲自查问过那些博士的本领,为何当初那些人造不出此物,此物——”
李斯道:“他们恐怕不善此道。”
贏政反问道:“扶苏是如何得知此物?”
李斯又沉默了,他该怎么解释呢,谁知道新帝是如何得知此物的。
贏政看向一旁的孙子。
礼回道:“爷爷,孙儿以前听父皇说起过煤的事,但父皇交代的许多事都是田爷爷在安排,孙儿实在是不知父皇能將煤用到如此地步。”
贏政望著从炉子內取出来的煤,煤已燃尽,呈褐色还有些裂纹,易碎。
“礼,你也带一些去县里用吧。”
“谢爷爷。”
李斯看著公子礼带著一筐的煤离开,低声道:“早在两年前,皇帝去了频阳县巡视,並且在频阳县旁新设铜川县,而在那里有一处煤矿,当时皇帝就下令让铜川县县令將那里围了起来。”
贏政迟疑道:“原来他早有打算。”
李斯又道:“皇帝新造此物没有宣扬,而是先將煤矿地圈起来,便早知其用处,若有人藉此牟利,一旦失控便可让人在几年內富庶,此物不得流到他人手中,此物只能由皇帝控制。”
贏政道:“这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城府深。”
李斯由衷感慨,他也是看著新帝从少年时期长大的,从那时起公子扶苏就心思极深,有些事要提前筹谋数年之久,但那时的公子就已有极好的城府,直到敬业县开挖成功。
而之后的种种事,包括支教与建设潼关,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显露著那时的公子,已学会將心里的想法与打算藏起来。
直到现在,新帝治下的秦廷依旧没有再立丞相,而群臣亦不知这位新帝的心思。
与少年时一样,有些话新帝是不会与他的臣子说的,新帝只会藏在心里。
甚至蒙恬,哪怕结识多年的张苍。
包括自己这位老师与眼前这位新帝的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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