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雷击果(1/2)
第690章 雷击果
“快!都给我麻利点!雨点子马上就砸下来了!”
马帮帮主李巴那带著急切和沙哑的吼声,在山道上迴荡,压过了逐渐逼近的闷雷声。
他黑乾瘦的脸上,汗水混著尘土淌下,形成几道泥痕。
一双精明的眼睛不时焦虑地望向天空那不断积聚、翻滚如墨的乌云,又迅速扫过豌前行的队伍。
风骤然狂暴!
捲起泥沙碎石,抽打在行进中的马队身上啪作响,吹得人睁不开眼。
骤马躁动地刨著湿滑的蹄,喷出不安的鼻息。
李巴猛地跳到一块道旁凸起的黑岩石上,扯起破锣嗓子嘶吼,声音在呼啸的狂风中几乎被撕碎:
“都给老子拼命往前顶啊!雨要是灌下来!道路就是泥潭!”
“骡子滑了蹄!摔烂了货!大伙连吃饭的家当都得赔进去!”
“加把劲!衝进瑶水城!工钱翻倍!活猪活羊管够!老子请你们睡最好窑子里的头牌姑娘!”
队伍中顿时响起一阵混杂著疲惫与兴奋的应和声。
“嗷!”
粗野的呼號瞬间压过了狂风!
这支由数百头驮著箱笼包裹的骡马、与精壮彪悍汉子组成的庞大马帮,瞬间如同被打入了强心针!
鞭子的破空声、赶马的吆喝、骤马被催动时肌肉鼓胀的闷响混杂在一起,在狭长的山道上掀起一股搏命衝刺的浊流!
货物在骡马背上剧烈摇晃,压得栈桥咯吱呻吟,却无人敢分毫鬆懈!
绝望环境里,银子和女人,永远是最灼热的烈酒!能灌出最不要命的莽汉!
此时他们的眼晴,都死死盯著远方那座城市!
南州百族聚居,大多地处偏远,生產落后,能够聚拢人力物力修筑起像样城池的势力屈指可数。
而前方那座依偎在宽阔瑶水河畔的城池,虽远不及中原大城的恢弘繁华,但在这层峦叠蟑的南州腹地,已是堪称雄伟的奇蹟。
尤其是城池中央,那棵宛如撑天巨伞、高度甚至超越了周边山岭的参天古树,更是中原之地绝难想像的奇观!
这支马帮此行的终点,便是这座名为“瑶水”的奇特城邦。
瑶水並非单一城池,而是一个以眼前这座巨城为核心,周围眾多寨、部族和小型聚居点如眾星拱月般依附的城邦国度。
其国民信奉的,正是城中那棵不可思议的巨树,並尊其为庇护一方的“神树”。
据说立国之初,开国君主曾想以“木”或“树”为国名,但后来接触到了大乾腹地的文化,学会了“避讳”的习俗,为表对神树的无比尊崇,便改用滋养神树的母亲河一“瑶水”来命名国家。
如今的瑶水国,凭藉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强大的武力以及作为南州重要商贸集散地的地位,一直以南州百族领袖自居。
它也確实具备相当的號召力和实力,是各方势力交匯的中心。
因此,像李巴这样的马帮,才会不辞艰险,將瑶水城视为深入南州贸易的最终目的地和情报匯集点。
李巴从岩石上滑落,脚步跟跪地跌进队伍中央,压低声音对一个头戴破旧宽檐竹笠、
刻意僂看高大身躯的“帮眾”道:
“大师——过了前面山坳就到瑶水城了!这里是南州消息的交匯处,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他绿豆眼闪烁著市偿精光:
“东西南北方圆千里的风吹草动,就没瑶水人不知道的!只要我们肯钱、用心打听,悲一大师还有那位——”
他的声音压得如同蚊,透著一丝不祥:
“大贤良师的行踪,一定能打听出来!”
哗啦!
竹笠下,粗糙的手指拨开一丝帽檐缝隙。
悲空那张愁苦中混杂著忧虑沧桑的方正面孔显露出来。
他遥望铅云深处那若隱若现的巨大城池轮廓,那城中心赫然嘉立著一道连接天地的深色巨柱!
“阿弥陀佛——”
只一声佛號低颂,沉重如山,再无言语,帽檐隨即重重拉下。
不只是悲空。
混杂在马帮里的几十个除魔大会高手,个个眼神凝重如铁石。
气氛沉重得几乎令人室息。
山谷那一幕.
大贤良师梁进那黄袍飘忽的身影,似慢实快,手掌闪电般探出——
“噗唻!”
捏豆腐般,竟將悲一那魔化后坚硬如铁石的头颅生生抓裂半边!
红白之物喷溅!
可眾人还没来得及欢呼一那具没了小半边脑袋的尸体竟·
一动了!
以一种非人的诡异的姿態,在眾人眶毗欲裂的注视下,化作一道拖著腥风血雨的恶鬼浊影.
朝著南疆密林深处射去!
而大贤良师眉头微,袍袖轻拂,身如鬼魅飘萍,带著那只红毛魔猴竟也紧隨其后,在树冠顶端飘行而去快!太快!
快到他们连背影尘埃都追赶不上!
一人、一尸、一猴,就这样以他们望尘莫及的速度,消失在南州无边无际的原始丛林之中。
眾人惊骇欲绝,想要追赶,却连对方的影子都摸不著,加之南州腹地危机四伏,毒虫瘴气、凶悍蛮族无处不在,他们根本不敢贸然深入。
无奈之下,才由熟悉南州的李巴牵头,联合了几家常有往来的商行,组建了这支规模不小的马帮,让悲空等除魔大会高手偽装成护卫或伙计,以行商为掩护,一路南下,追寻线索。
可惜,这一路走来,收穫寥蓼。
偶尔能从一些偏远山民或行脚商人那里听到些支离破碎的消息:有说数天前曾见两道身影如流星般从天空划过,方向难辨;有传闻某些自恃轻功高强的南州高手试图追踪,却连吃灰的资格都没有,被远远甩开.
这些信息虚无縹緲,难辨真偽,马帮只能凭著大致方向,像没头苍蝇一样摸索前进。
所有的希望,最终都寄托在了消息灵通的瑶水城。
“帮主!前头—道上有客拦路!”
尖利的报信声撕裂风雨前的焦灼!
一听“拦路”二字,队伍中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所有人的手都不自觉地按向了隨身的兵刃。
南州山林,匪患丛生,各种依靠劫掠为生的蛮族部落多如牛毛,这一路上他们已遭遇过数次袭击,虽然都有惊无险,但神经始终紧绷著。
如今眼看就要到达相对安全的瑶水城,难道还有不开眼的敢在城门口劫道?
眾人警惕地顺看前头伙计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前方山路转弯处,一棵歪脖子老树下,静静地站著一个人影。
那人穿著一身略显宽大的黄色长袍,袍子似乎不太合身,更衬得他身形有些单薄。
他看上去状態极差,虚弱不堪,甚至连站立都显得有些吃力,一只修长的手正轻轻扶著身旁的树干,藉以支撑身体的重量,微微喘息著。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在他略显消瘦的肩头上,竟稳稳地蹲著一只毛色赤红如焰、
眼神灵动非凡的猴子!
“是—是大贤良师!”
“天啊!真的是他!”
“我们到处找他,没想到他竟在这里等我们!”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和狂喜的叫声。
眾人立刻认出了这独特的组合一一正是失踪多日的大贤良师梁进和他的伙伴玉面火猴!
谁能想到,在这雷雨將至的荒僻山道上,会以这种方式重逢!
惊喜之下,眾人连忙簇拥上前,七嘴八舌地表达著关切和疑问。
“快!快!”
李巴激动得脸上褶子都在抖动:
“还不给大师搭座?没看大师脸色不好么!”
“抬我那顶软轿!再拿狐裘来!蠢货!挡风!”
几个健硕汉子抬著铺了厚厚软垫的小山轿慌忙上前。
眾人几乎是拥簇著、小心翼翼地將那个黄袍身影迎了进去,生怕力气大了就將这“虚弱”的绝世高手挤散架。
大家都知道这位大贤良师有个古怪的特点:不动武时,身体便显得异常虚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连走路都成问题。
那只血红的猴子也乖巧地蹲在轿舆杆顶,尾巴垂下来扫荡著。
悲空等人围在山轿旁,脸上满是急切和期盼。
性急的武者已经忍不住开口问道:
“大贤良师!请问那邪魔悲一,是否已被您老人家彻底剷除?”
“是啊是啊!大贤良师神通广大,定然已经將那祸害斩草除根了吧?”
“那可说不准!你们没看见吗?那悲一没了半个脑袋还能飞,简直成了精怪!大贤良师虽然厉害,但恐怕也费了一番周折·
“嘿!你怎么长他人志气?大贤良师的轻功你们没见过?那也是追风逐电一般!岂会输给那魔物?”
眾人议论纷纷,既有对梁进的信心,也有对悲一那诡异状態的深深忌惮。
现场一时显得有些嘈杂。
悲空抬起手,虚压了一下,示意眾人安静。
他走到轿前,双手合十,语气恭敬却难掩一丝紧张:
“大贤良师,贫僧代诸位同道,多谢您仗义出手,追击魔踪。”
“不知—那孽障悲一,如今下落如何?您可否告知详情,也好让我等安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梁进的脸上。
只见他微微睁开半眯著的眼睛,扫了眾人一眼,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难以捉摸的笑意,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诸位放心,悲一那魔头,已被本座亲手诛灭。”
“如今早已粉身碎骨,形神俱灭,再也无法为祸世间了。”
消息確认,队伍中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每个人脸上都洋溢著如释重负的喜悦。
压在心头的巨石终於落地,这意味著持续多日的除魔任务圆满完成,他们不必再在这危险重重的南蛮之地提心弔胆地摸索了。
李巴也喜形於色,大声宣布:
“好!等进了瑶水城,把咱们这趟货顺利出手,我李巴做东,请大傢伙儿连喝三天庆功酒!不醉不归!”
这话更是將气氛推向了高潮,眾人欢声雷动,连疲惫的骤马似乎都感受到了轻鬆的氛围,脚步轻快了不少。
然而,在一片欢腾中,悲空和尚的脸上却依然残留著一丝疑虑。
他犹豫片刻,还是硬著头皮,上前一步,再次向梁进行礼,语气更加谨慎:
“大贤良师阿弥陀佛。”
“非是贫僧信不过您,只是只是此事关係重大,悲一他墮入魔道,寺中上下皆感痛心疾首。”
“贫僧需得带回去一个確切的凭证,方能向方丈和寺內僧眾交代,也好—也好安抚武林同道的疑虑。”
“不知——您除去那魔头时,可曾——.可曾留下什么信物?或是能证明其確已伏诛的痕跡?”
这话问得委婉,但意思很明显:空口无凭,我们需要证据。
毕竟,大贤良师若真能轻易解决悲一,为何会耽搁这么多天才出现?
谁也没见到悲一的户体,万一只是託词呢?
眾人的欢呼声渐渐平息下来,目光再次集中在梁进身上,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是啊,除魔是大事,光靠一句话,確实难以让所有人彻底安心。
梁进似笑非笑地看著悲空,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
“哦?悲空大师这是,信不过本座啊。”
悲空脸上顿时浮现尷尬之色,连连摆手:
“不敢不敢!贫僧绝无此意!”
“只是—只是兹事体大,还望大贤良师体谅”
梁进不再多言,右手轻轻一翻,仿佛变戏法一般,掌心中已然多出了一物。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