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受尽折辱的朱儁(1/2)
第286章 受尽折辱的朱儁
汉兴元年十一月十日,廷尉狱
阴暗的走道里,脚步声由远及近,夹杂着几声狱吏毫不掩饰的戏谑谈笑,刺破了监室的死寂。
监室内,唯有一张冷硬的石床,上面稀疏地铺了些稻草权作床垫,再覆着一块洗得发白、边缘磨损的粗布床单,以及一条填充着旧丝絮的葛布被衾,便是朱儁在这座监室里的全部御寒之物。
那条填充着旧丝絮的葛布被衾虽然破旧,却也保暖。
而此刻,这位前镇西将军正披头散发趴伏在石床上,身体僵硬,不敢换成躺姿。
十五日前他刚受过刑,被强行褪去了裤子,光着屁股被十名狱吏轮流施以笞刑,每人五下,也就是一共笞刑五十,给他留下了分外的羞辱和剧痛。
竹板抽打在皮肉上的脆响和狱吏冷漠中却又带着几分戏谑的计数声,至今犹在耳边。
廷尉府,本是专门审理、关押犯官之地只有极少数地方性的疑难大案才会转至廷尉府,因此通常对未定罪官员,狱吏们尚存几分表面的克制,不至于如此如此粗暴无礼。
后汉的廷尉狱沿袭前汉《九章律·囚律》的律法条款,拷讯时需要“依法而问”,禁止随意刑讯。
然而禁止随意刑讯,指的并非是不用刑,而是“拷不过三度,杖不过二百”,不得无限次刑讯,且刑讯的间隔时日也有硬性规定、
也就是说,寻常犯罪官员如果不招供,那么最多刑讯三次,刑讯间隔至少五日,三次刑讯的杖击或鞭笞总数不得超过二百下。
“笞五十以上必更人,杖三十以上必更人”,即单次拷问鞭笞超过五十下或是杖刑超过三十下,必须更换行刑者以防挟私报复。
享有“八议”资格的权贵,只能刑讯一次,且刑讯前必须上报天子,得到许可后方可用刑。
只不过,“八议”并非成文法,何时采用,是否采用,都取决于天子的意愿。
因此即便是高官,实际上也依旧廷尉府在天子的默许下,也依旧能按照普通官员的身份进行刑讯。
否则朱儁哪怕认罪,按照“八议”也无非是褫夺爵位、罢免官职,再缴纳罚金,便足以免罪,还审什么?
只要官员没有定罪,即便在廷尉狱里过不上好日子,却也不会被过分苛待。
但朱儁是个例外!
老狗,骂我们是“贱吏”是吧!
好好好,今天就让你这条老狗见识见识,你口中的“贱吏”究竟有多“贵”!
狱吏们心中憋着火,面上却做得滴水不漏。
当然,廷尉府有廷尉府的律法,狱吏们自然是不会知法犯法的。
但是呢,律法终归是有漏洞的,这其中的可操作空间可就大了去了。
比如狱吏们拒收了朱儁的家人和家臣为朱儁送来的饭食、衣物和被褥,律法何曾规定狱吏必须为犯官转交私物,狱吏们凭什么帮你们转交?
若有夹带锐器助其越狱或自戕,谁担得起?
而按照律法,犯官被关押第一日,便要进行刑讯,也是作为廷尉狱的下马威。
后汉的刑讯有两种,笞刑和杖刑。
杖刑用的是硬木杖,杖击背部,若是有心害人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党锢之祸中被活生生打死在大狱的党人,不少都是被杖刑打断了脊梁骨而死。
笞刑只是削去竹节的毛竹板,鞭笞臀部,因此行刑之时,自然是杖刑更重。
看似行刑的狱吏们不计前嫌宽待了这位前镇西将军,但笞刑的疼痛却是更剧烈,并且原本笞刑时为了保留犯官的颜面仅仅是去衣留裈,也就是仅褪去外衣和外裤,保留内裤,但狱吏们行刑的时候将朱儁扒了个精光。
而且,为了表示他们一片公心绝无私心,每名狱吏一人鞭笞五下,共计笞刑五十,绝不是让十个人看了朱儁被抽烂的光屁股,折尽了朱儁的颜面,而是分为十个人行刑以避免挟私报复。
朱儁一边被鞭笞,一边还痛极怒骂这些狱吏,问候了他们的历代女性祖先,并且依旧还是一口一个“贱吏”。
狱吏们狱吏们不怒反笑,还为朱儁唤来了侍医,命侍医为朱儁在伤口涂抹药膏,还为他准备了旧丝絮的葛布被衾。
这种被衾虽然破旧,但在廷尉狱已然是上品了,寻常犯官都是盖着填充着稻草和落叶的被衾。
狱吏们虽然痛恨朱儁,却也知分寸,明白他只能折辱欺凌,却不能弄死,因此为朱儁准备了这套足以过冬的被褥。
至于朱儁的桀骜?
关入廷尉狱首日受刑的犯官皆是如此,一次下马威还不足以慑服的犯官,他们会在第二次刑讯前间隔的十五天里,好好照顾这位前镇西将军,再不济还有两次刑讯的机会。
甚至狱吏们私下开了盘口,赌朱儁第二次遭受刑讯后,是否还能保持如今这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而今日,便是第二次刑讯的日子。
披头散发的朱儁被从石床上拖了下来,扒光了他的衣服,履行视疮查验伤痕的义务,《九章律·囚律》规定,若疮痍未愈则不得刑讯。
确认外伤的伤疮痊愈后,狱吏们又为朱儁换上了一身素白的囚服,而后一把推出牢门,将他推了个踉跄。
若是平日里,即便是三、五人甚至是十人,赤手空拳之下,朱儁也有把握将这群人当场打死在这里,然而他的脖颈和双手都被套上了锁具,双脚也戴上了镣铐,根本无法自由活动。
这一套铁制锁具的份量可不轻,在廷尉狱住了半个月的他日渐虚弱,光是扛着这一套沉重的锁具就已经耗去了他大半的气力了。
“这几日的饭食如何?合不合你这头老狗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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