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找茬(1/2)
第256章 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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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城外。
成千的营火使空气中弥漫着惨白色的薄雾,排列整齐的帐篷绵延数里。太阳下,无数的矛尖闪着红光,充满对鲜血的渴望。聂生看到成排的矛手,弓手,骑兵,看见运送粮秣的牛车,奔走的信使。
“聂侯,您看到了吗?”迎接聂生的军官指着眼前的营地:“冯车骑麾下军容何等壮盛!”
“是呀!”聂生赞同道,不过他的下一句话让那军官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不过冯车骑打算用这支大军对付谁呢?蛾贼明明已经被义父平定了呀!”
幸好他用不着考虑如何回答如此尖锐的问题,一名骑马侍从跑了过来,大声道:“聂公子在吗?车骑将军召见,速去!”
尽管聂生已经受封为县侯,但论官阶,身为车骑将军的冯绲还是远在其之上。他在那侍从的引领下来到一顶巨大的帐篷前,他翻身下马,穿过两排手持长矛的卫士,走进帐篷。只见一个头发白的老人坐在上首,身旁坐着一个玄衣士人。
“末将拜见冯车骑!”
屈膝下拜的聂生并没有立刻听到让自己起身的命令,他感觉到不止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赶忙屏住呼吸,精心等待,以免被斥责无礼。
“果然是英雄少年,魏孟德有个好儿子,让人羡慕呀!起来吧!”
从冯绲的声音里不难听出失意者的酸楚,聂生站起身来,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呈上:“义父因感风寒,无法前来。令末将带来一封亲笔书信,还请冯公见谅!”
冯绲从侍卫手中接过书信,却没有看,随手放到一旁的几案上,一旁那玄衣文士问道:“我听说魏侯在夏口将十余万蛾贼尽数荡平,不知是真是假?”
聂生看了那文士一眼,却没有回答,冯绲叹了口气:“聂公子,这位是老夫的记室参军应奉,他的问题便是老夫想要知道的!”
聂生点了点头,答道:“确有此事,蛾贼已经不复为患,冯公可以放心!”
“那贼首大贤良师刘辛,伪车骑将军张嵩呢?”应奉追问道。
“交战时情况混乱,贼人降众甚多,又是夏季,尸首腐烂的很快,末将出发时尚未找到踪迹!”
应奉冷哼了一声:“这就奇了,魏侯说已经将蛾贼尽数荡平,但贼首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天下岂有这等平贼的?莫不是虚报战功,以求赏赐?”
话说到这里,聂生就算是个傻子,也察觉出不对来了。这黑衣文士分明是在找茬嘛!他自从束发从军,都是在魏聪手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何尝受过这等冤枉气,双眉一挑便反驳道:“应参军若是不信,大可亲自去一趟夏口,亲眼看看堆积如山的甲仗和尸首,还有那些俘虏。那时就知道义父是不是虚报战功了!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
“只可惜你去得晚了些,要是再早去个十来日,说不定还能将贼首亲手拿住,省的现在麻烦!”
应奉在仕途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如何听不出聂生这是在嘲讽自己胆小躲在后面,等到魏聪灭了蛾贼又跳出来挑刺。不过应奉他今天本来就打定主意找茬的,佯怒喝道:“好一个聂生,竟敢嘲讽上官?你以为有魏聪护着,就没人敢处置你了吗?来人,将这厮拿下,先治一个不敬上官之罪!”
话音刚落,帐外用涌进来十多个卫兵,将聂生按倒在地,拖出帐外。冯绲咳嗽了一身,叹道:“世叔,我们这么对待有功之臣,只怕后世史书上难看的很!”
“冯公!”应奉苦笑道:“你难道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身为车骑将军,领十万大军,却累战无功,糜饷劳师,致使蛾贼北上,兵锋直抵宛城,京师震动,朝野骇然。朝廷当初之所以没有拿你治罪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怕拿下你之后没有合适的替代者,导致战局糜烂。你唯一的活路就是拿平定蛾贼的大功来堵住众人之口,可现在这个大功让魏聪拿下来,你今日解甲还师雒阳,明日就下狱问罪。到了那个时候,我最多解官还乡种地去,你呢?”
冯绲被应奉这番话说的哑口无言。两汉的军事体制和古罗马颇为相似:受命出征的将军在战时拥有几乎没有限制的权力,但仗一打完,无论是打赢打输,都会面临诸多弹劾控告。这些控告有些是确有其事,有些就是完全子虚乌有,或者虽然确又其事,但却是战争中难免的。比如对战利品的处理不当,军事行动中的某些自行其是,对敌方俘虏和平民的屠杀和虐待等等。
而这些弹劾控告的结果如何就要看天子的态度了,很多时候,这些控告和弹劾会成为天子敲打,削弱将领的工具。像冯绲这种从上一个皇帝手中得到任命(和现任天子没有亲密的私人关系),时间漫长耗费巨大,敌人已经被消灭却又不是自己功劳的(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老将,通常来说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说来也不难理解,既然有了魏聪这条年轻又能干的年轻猎犬,那还留着冯绲这种已经老到掉了牙的老狗还干嘛呢?汉家天子的刻薄寡恩可是有传统的。
所以冯绲如果不想落得回雒阳面对狱吏盘问的下场,就要想办法找个理由把魏聪搞倒,至少要把平定蛾贼的大功抢一部分来,这不是他贪图部下功劳,只是不想死罢了。
“你拿了聂生又能怎样!”冯绲叹了口气:“不过是个义子罢了,又不是亲生儿子。以魏聪的眼光,又怎么会看不出你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就算他没看出来,他身边又岂会没有智囊提醒他?”
“呵呵!”应奉笑了起来:“冯公,亏你还当过赵延年这么久的上司。我敢打赌,魏聪知道义子被扣,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什么意思?”冯绲问道:“难道他会出兵来打我,不可能吧?”
“这个不敢说,但他肯定会做些什么的,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应奉的眼睛里闪着寒光:“说到底,只要您还是车骑将军一日,您就是他的上司,无论他做了什么,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扣上去,他就跑不脱!有了这个罪名,无论做什么,您都师出有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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