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虎老八(1/2)
在坚硬锋利的金属面前,披毛犀引以为傲的防御力成了空谈。
它笨重的身躯在此时尽显弊端。
那个纤细的,藐小且古怪的,不知畏惧的动物游离在它身旁,用不知是什么模样的爪牙一点点攻击它。
疼痛並不能唤醒披毛犀的理智。
毕竟相对猛獁来说,人类的威胁还是显得太小。
这个时代,智人还未真正崛起,用成群的呼吼和密如雨点的长矛在史前巨兽心中烙下恐惧的阴影。
对疼痛迟钝的感知和野蛮的脾性是对付猛兽的利器。
然而在面对陈舟时,这个“利器”却成了死神的勾镰。
直到失血量过大,前蹄和两条后腿的腿筋都被挑断,再不能站起,只能瘫倒在地时,披毛犀眼中的血色才完全消退。
燃烧的怒火一下子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对这个渺小生灵的由衷畏惧。
雌披毛犀能感受到死亡的召唤,在草原上,这样的事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只是很少落在它们这些近乎站在生物链顶端的动物身上。
它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便瞪圆了小眼睛,奋力发出一声低沉的叫声。
那声音不是绝望的吼叫,不是垂死的痛呼,而是一种警告,警告它未长大的孩子,跑,跑得越远越好。
而今日的景象,也將彻底烙印到小披毛犀的记忆中。
假如它能有后代的话,它的后代或许会听从长辈的告诫,將对人类的敬畏之心一代代传递下去。
……
听到母亲的叫声,还怔怔地站在原地的小披毛犀愣了一会儿,还是不住地往雌披毛犀的方向望。
小犀牛大约三岁成年,它们经过雌犀长达18个月的孕期才降生。
在成年之前,小犀牛始终跟在雌犀牛身边,直到能独立生活后才会离开。
別看这头披毛犀体型已经如此庞大,但在犀牛长达50年的生命周期中,它还只是个不足两岁的婴儿,本能地对母亲心存依赖。
似是没听到小披毛犀重重的蹄声,雌披毛犀竭尽全力发出了第二声吼叫。
小披毛犀这才如梦初醒,迈开尚显稚嫩的四蹄,朝著相反的方向跑去,越过土丘,渐渐消失在陈舟的视野內。
远远望著小披毛犀越来越小的身影,陈舟用披毛犀高耸前肩上的毛髮擦了擦刀,然后找准位置,给了这头庞然大物一个痛快。
瀰漫在草原上的血腥味像是一种无声的呼唤,叫回了三头锯齿虎。
小傢伙们还是头一次与如此庞大的猎物近距离接触,都表现得好奇又畏惧。
虽说锯齿虎的食谱中写有猛獁象,但那大都是不足半岁的猛獁象幼崽或是垂垂老矣,根本不需攻击就会自己倒下的老年猛獁。
像这样正处壮年且足够强壮的披毛犀,是鼎盛时期的锯齿虎群也不敢轻易招惹的。
对小傢伙们来说,这个尚且温热的,不断冒著血腥味儿的傢伙又陌生,又诱人。
它们围著被放了血的披毛犀转圈,胆子最大的虎二娃不时向前一跳,尝试著用爪子去抓披毛犀的皮毛。
像是担心这傢伙突然攻击,它试探后便立即转过身往后跑,然后再重复这一步骤。
看著格外疯癲的弟弟,虎大娃站在原地满脸无奈,尷尬地张大嘴打了个哈欠,露出了口中已经比其它牙齿长出一大截的犬齿。
这种“成熟”的淡定並未持续多久。
毕竟都是没长大的孩子,不大会儿虎大娃和虎三娃就加入了这场特別的游戏。
陈舟正在生火,还未剖开披毛犀的胸腔。
小傢伙们试探了一阵儿,渐渐发现了一个“最安全”的位置——
雌披毛犀的肛门。
也不知是谁最先发现的。
总之老大老二两头小锯齿虎分工明確,虎大娃负责叼著披毛犀粗大的尾巴,而虎二娃则担当起“先锋”的职责,直接朝著披毛犀的屁股下手,连抓带咬。
虎三娃微微张开嘴巴,愕然地看著忙活得热火朝天的大哥二哥,悄悄地绕了一圈走到了披毛犀脖颈下,小心翼翼地舔舐流了一地的血,咂么著其中的咸香。
没多大会儿,刚生起火的陈舟闻到了一股略有些发酸的食草动物粪便味儿。
待他转过头,却发现虎二娃满头满脸都沾满了披毛犀的新鲜粪便,那草黄色的毛髮完全变成了屎黄色。
看到“首领”在看自己,虎二娃还美滋滋地咧开嘴,露出了抹了一层碎草梗和些许披毛犀毛髮的舌头,似乎对自己勇敢的行为颇感骄傲。
“臥槽,你怎么吃屎啊?”
嗷!
饿了接近一天,总算吃到“热乎”饭,虎二娃格外兴奋,听到陈舟的声音,连蹦带跳地冲了过来。
刚刚持单刀面对披毛犀时都未感到畏惧的陈舟看到要往自己身上扑的虎二娃不禁变了脸色。
“你他妈离我远点。”
赶忙从升起的篝火旁起身跑向別处,陈舟厉声要求虎二娃站住。
待虎二娃一脸懵逼地止步於篝火前,他才鬆了一口气,然后紧张地去看虎大娃和虎三娃。
好在这两个傢伙並没有非洲二哥一般的癖好。
虎大娃犹豫了半天还是寧愿挨饿,没提起吃屎的心。
虎三娃自从重伤痊癒后长了不少心眼子,日常狩猎中陈舟能明显感觉到它比两个哥哥聪明许多,这一次它的表现同样令陈舟满意——
非但没参与掏肛行动,还偷偷舔食了不少犀血。
陈舟看虎三娃的时候,它的脸上已经沾了不少凝固的血,腥气扑鼻。
但哪怕血腥味儿再浓,也比屎臭味儿强。
满脸嫌弃地抓起一把乾草梗,把虎二娃往一边儿扒拉扒拉,陈舟一眼扫过四下,没找到水源,只能揪著虎二娃短小粗壮仿佛一个毛棒槌的尾巴,强行將它拽到了雪堆旁。
“老实地,在这待著!”
训斥一声后,陈舟忙从披毛犀身上割下一小块皮毛,然后用这块皮子垫著,抓起成团的雪在虎二娃脸上连擦带蹭。
所幸锯齿虎为应对寒冬生长出了疏水性能优秀的厚实毛髮,那些粪便全都粘在毛髮表面,並未渗透毛根处,蹭一蹭倒也掉了。
不过雪水毕竟不是洗洁精,即使擦掉虎二娃毛髮上的粪便,它整个面部的毛髮依旧呈现出更深的顏色。
至於犀粪浓重的气味儿,一时半会儿更是去不掉。
勉强將虎二娃清理一番,敏锐的嗅觉仍能感受到虎二娃身上那刺鼻的味道。
看著还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委屈巴巴地端坐在地上的小傢伙,陈舟一时不知道该训斥它还是安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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