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三十六陂春水——景珣番外（1/2）

第259章 三十六陂春水——景珣番外

这世间，没有浪子回头这回事。

一个人走过的路，一直就在那里。即便回头，面对的也还是从前的路，他不想从头回忆一遍。

景珣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配不上瑜娘。魁，小倌，外室，她终于肯放弃了。

她说的不错，他原来就是她说的那种人，她早就该放弃了。

有过终身之念的女子，很快要与他人白首，他该去送一送她。

从燕京，一川碧水而至扬州。他不敢叫她发觉了，只能站在人最多之处，借着人群的遮掩，遥遥的望她一眼。

而后扬帆启航，在她之后登上别的客船，想象着她会在船舱里做的事情。她并不太擅长女红，从前送过他一个荷包，他一次也没有戴过。

他的母亲也已经重病了，柯明碧的死是她下的手，她不能容忍他们对他这样的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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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很快便发觉不是的。她和她生的一点也不像，瑜娘到底是长在燕京的，肤色白皙，身上的朝气，也是燕京仕女的朝气。

无论他的野心能不能成真，他的母亲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一直在桥边等着，等着她慢慢的向着他走过来，而后擦肩而过。

他笑了笑，“不是什么世子，他是乱臣贼子，我是乱臣贼子的儿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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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母亲至死都不知道枕边人究竟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她的一生，何其悲剧。徐家人已经一个都不在了，终于连他的母亲也过世了。

那邬草原上有狼，他曾经遇见过一次。醒过来的时候躺在牧民的帐篷里，床边有一个姑娘，让他在朦朦胧胧之间，以为是见到了瑜娘。

他怕将来他父亲事败，没勇气让瑜娘跟自己一起承担后果，可他自己人生的失败，他总还是承担的起，就不拖别人下水了。

行船的时候，有好几日都天气不好。大雾弥漫，船只停泊在港口，就已经是他余生距离她最近的时候。

她成亲的那一日，他站在沿街一旁的百姓中间。

他不喜欢柯明碧，柯明碧也不喜欢他。她不过是爱世子妃的身份，她不过也是柯家与他们家合作的筹码。

她最喜欢的事情是调香，她每次来找他，衣物上总是有着不同的香气。一共有七种，他记得很清楚，不知道她是随意挑选的，还是有什么寓意。

他弯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女孩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他忽而发觉，瑜娘的英气不是化在了江南烟雨里，而是在这小女孩有些倔强的脸上。她说，“我叫阿瑾。”

他恍然想起，遥远的如前生一般的岁月里，她唤他的表字的时候。

她女儿手里的一个藤球忽而滚落，沿着桥的弧度，一直滚到他脚边。

救了他的姑娘不是，常年在草原上生活，风吹日晒，每日劳作，她和瑜娘一点也不一样。

她带着她的女儿走过二十四桥，他快步穿过人群，在二十四桥的另一侧等着她。

送她到了这里，他转身换了快马，一路回了燕京。

他从前，真的太不堪了。

他继续在那邬草原上流浪，曾经遇见阮骋云一次。新朝已立，在景璘身边搅弄风云的劲山先生又做回了阮骋云。

她过得很好，告诉他他在这世间唯一的牵念，也很可以不必牵念了。

他们已经为他定了柯太师府的元娘为妻，他并不在意她是谁。知道许侧妃和景珅对他的算计以后，他很快也看明白了他父亲永宁郡王的野心。

纵然他出入这样的场所，一开始有许侧妃和景珅的刻意推动，但毕竟还是他纨绔，他不求进取，最怨的应当是他自己。

瑜娘更是出身满门忠烈的万家，让她如何能接受这样的事情。若有那一日，她是不会如他一样苟活的。

燕京也不再是他的故乡了。

他已经什么也不算，只是希望她能快活一些。

景瑚是喜欢了一个对的人，他虽然不爱她，无论如何，最关键的时刻，他给了她庇护。他只是有些为沛娘不值，她是他的妻子，最后却是这样的结局。

他养好了伤，将那一张狼皮作为报酬，赠给了那个姑娘。或许会作为她的嫁妆，将来令她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这么多年，她什么都不知道。父亲娶了她不过是与定国公府交好的筹码，而他的妻子不是沛娘，说明他已经没法再拉拢定国公了。

她有了一个女儿，生的很像她。他终于又找见了，当年她在他面前时那种不自觉流露的笑意。

小女孩拿走了球，牵着她母亲的手，与他擦肩而过。有很清浅的水仙的香气。

乱臣贼子的儿子，也比纨绔的名声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