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篡改(2/2)
太见外了。
“上次在家,我跟你说要谈一些事情,你还记得吧?”裴谌的态度简直像是问学生有没有写作业。
悬川点点头,像是老老实实完成作业的三好学生,可惜,两个人都没觉得这样的父子关系有些奇怪。
“记得,但是,我能先问您几个问题吗?”他的语气里有一丝强硬,不同于这间屋子的主人,因为年纪以及其他原因,暴露那外壳下的祈求姿态。
裴谌有些意外地看着他,良久后,他点点头,批准了:“问吧。”
说实话,裴谌有些好奇他能问出什么。
他看着悬川,可悬川却低着头,看着身侧的什么东西。
他在看自己的手心,那里躺着一颗发热的小珠子,跟裴仰当时给他看的那颗有些像,他握紧那颗珠子,说:“洞穴到底是什么?”他顿了顿,有些犹豫,但还是继续说了:“他们……会不会死?”
洞穴坍塌后,那洞穴里的人,会怎么样?
昨天,他没敢向鲍德温提出的问题,到他爸面前,他总算鼓起了些勇气,问出来。
裴谌锋利的视线盯着他看了几秒,好像没听懂,他皱起眉,消化了几秒,觉得悬川问的问题令人难以理解。
“你竟然在纠结这个,”裴谌揉了揉眉心,有些失望的同时,他又对悬川的心理了如指掌,说出的话如镰刀滑过杂草,不留情面地说,“洞穴如何,不是你凭一些莽力就能干预的,该来的总会来,不是你做的,到也没必要往自己脸上贴金。”
父亲的话一点也不拐弯抹角,刺得人眼眶发涩,悬川艰难地挤出一抹笑,嘴角因为皮肤肌理牵动,严格来说,他在讥讽。
他不服气。
裴谌立刻读出这个反应的言下之意。
“悬川,你该放下了。”裴谌突然放柔了声音,以一种亲近的姿态循循善诱道:“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军校生,不过是结束一次任务,一场游戏。”
“这没有很难。”
他说完,看着眼前陷入沉默的儿子,心中升起些许期待,悬川一向很听话,只是有些爱钻死脑筋,但给他时间一段时间,他是能想明白的。
悬川是个乖孩子。
裴谌相信他……
“不是这样的。”出乎裴谌意外,这次的悬川并没有按照他的预期做出选择,他从沙发上站起身,仿佛这样他的声音就更大些,更能说服人,父亲也能因此改变想法,他确守自己的想法,道:“他们有自己的思想、生活,他们是真实存在的人,不是一段数据。”
……冥顽不灵。
裴谌疲倦地叹了口气,他顿觉浑身酸痛,他抬手又揉揉耳朵,再次说话时,他的语气也更为不近人情:
“悬川,他们只是几行代码、模型,通过电流,复杂的技术,嫁接神经入侵了你的大脑,”裴谌越说越快,快到严厉,几近大发雷霆,他震声道,“这都跟你没关系。”
悬川从未想到,会从自己父亲的嘴里听见如此冷酷、漠然的声音,他黑眼珠忍不住瞪大,就好像从没见过眼前的人。
裴谌不再遮遮掩掩,他决然地给悬川这些天的纠结、犹豫通通打结,强迫地画上句号,强迫让他接受,他好像已经知道悬川这些天想了什么、又跟谁见了面,他直截地问:“关于精神力,你了解了多少?”
他在监视自己。
手心里的珠子越来越烫了,悬川满不在意地攥得更紧了,在裴谌眼神逼迫下,他张开嘴唇,机械地回答道:
“……旧日统治者的权力来源。”昨日,鲍德温给他的芯片是一册电子书,里面记录了有关帝国的一些事情。
“旧日统治者,书上是怎么称呼他们的?”裴谌果然对他的事情了如指掌,他甚至知道鲍德温给了他什么东西。
悬川后背崩成了一根笔直的线,他忍不住捏紧了手,细小的珠子硌着手,又烫又疼:“帝国掌权者。”
是了。
裴谌重新靠回椅背,双手交叉放在腿上,他用一种审判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那你可知道,这些年,联邦从未减少对帝国后代的清剿?”
悬川默了默,他也是刚知道不久,可是……
“这跟我……您的意思是,我也是帝国的什么人吗?”他没了方才的气势,问题也有些萎靡。
“这怎么可能,爸,难道我母亲她是?”
悬川兀然看向裴谌,他一直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样的人,这次……他紧张地等待裴谌的回答。
“你不是我的亲生孩子。”
裴谌是如此坦荡自然,他轻轻松松地说完这几个字,毫不在意会对一个孩子造成什么影响,他是那样的无所谓,悬川看着他,怀疑自己耳朵幻听了。
四周的空气凝结成一片冰冻的湖,呼吸都十分困难,偏偏制造这一切的人反应平淡,来去自如。
悬川错愕看向自己的……养父。
“事实没那么戏剧,”裴谌语气平稳无波动,简直像是在说接下来的工作日程,他无情地打断悬川的心理活动,“悬川,我只能跟你透露一部分,剩下的,你再长大些,我都会告诉你的。”
裴谌总是这样,他像是在处理题目一样对待自己的孩子,写到哪一步骤全看他,别的什么,并不能干预自己。
可悬川是人,他会思考,会反抗。
“您一直要我拿到好成绩,拿第一,不只是因为担心我给给您的职位抹黑,也为了不让我在洞穴里耗时太久,因为,我是也个直感者。”
鲍德温的芯片里,记载了相关,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来的,但是他们与生俱来就拥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帝国的湮灭,正是因为力量用于残暴的统治,直感者利用他们操控人心,不是直感者的人被称为无感者,他们无法自我保护,只能接受直感者的精神控制。
直到,有人打破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