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8章 定情信物(1/2)
“一梳斩前尘,二梳开新途……”
姜雪的嗓音混著梳齿划开发丝的沙沙声,忽然想起二十年前为重伤的拂冬束髮时,沾满血污的银梳怎么都梳不开打结的青丝。
此刻指尖缠绕的乌髮却如流泉般顺滑,带著新熬的桂头油香气。
铜镜里,她看见自己眼尾泛起水光,便借著整理凤冠的动作转身。
金丝掐成的牡丹叶擦过拂冬耳际,恰如当年凯旋时,城头飘落的金色捷报碎片拂过她们相握的手。
金丝凤冠垂下的流苏在拂冬额前轻晃,她扶著鎏金椅背刚欲起身,忽觉裙摆被自己的鞋尖勾住。
姜雪伸手托住她的小臂,指尖触到喜服上凹凸的並蒂莲纹样:“这身妆扮倒衬得你像只彩羽凤凰。”
拂冬忽然屈膝跪倒,緋红裙裾在青砖上绽开牡丹般的褶皱。
姜雪怔忡间,腕间玉鐲磕在黄梨案几上发出脆响。
侍女们慌忙要搀,却见拂冬將额头抵在交叠的手背上:“那年雪夜您从乱葬岗將我刨出来时,可曾想过这具残躯还能穿嫁衣?”
“你若再不起身,本宫便命人在喜轿里舖满核桃。”
姜雪指尖轻点拂冬发间金步摇,蝶翅在烛火里簌簌震颤:“记住,今日过后你便是江府少夫人,不必守著旧日规矩。”
锦帕浸透的泪渍洇湿了姜雪肩头鸞凤,五全嬤嬤捧著妆匣嘆气:“老奴这就去取珍珠粉补妆,只是迎亲队伍已转过朱雀街……”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铜锣声穿透朱红门墙,爆竹声震得檐角铜铃叮咚作响。
萧湛將姜雪微凉的指尖拢进袖中,望著轿在漫天红纸屑中渐行渐远:
“还记得去年上元节吗?你非说拂冬做的兔子灯比宫里的好看,气得尚宫局连夜重做了二十盏。”
洞房內的龙凤烛爆了个灯,江笑安执玉秤的手悬在半空。
盖头下那双沾著口脂的绣鞋忽然往后退了半步,喜床上撒帐的桂圆被碾出细碎声响。
“再退就要跌进合卺酒里了。”
他笑著掀开盖头,看见拂冬耳后未擦净的胭脂痕:“公主府的胭脂果然不同,哭成这样竟没妆。”
拂冬望著烛光里眉眼含笑的郎君,忽然想起那日姜雪在梅林说的悄悄话:
“江家小子生得这般俊俏,往后你晨起梳妆可要仔细,莫叫铜镜照了眼。”
红烛將鎏金屏风染成暖色,江笑安指尖抚过缠枝银杯,將其中一盏推向案几对面。
拂冬垂眸望著酒液里晃动的烛影,忽然伸手与他交叠手腕,仰头饮尽琥珀光。
锦缎摩擦的细响里,两人並肩陷进撒帐的枣生桂子里。
窗外飘来宴席的喧闹,越发衬得屋內寂静,连烛芯爆出的嗶剥轻响都清晰可闻。
江笑安捻著袖口金线,余光瞥见拂冬嫁衣上振翅的鸞鸟:“你今日……”
他喉结滚动两下:“像月宫偷跑出来的仙娥。”
“那仙娥此刻正瞧见偷蟠桃的猢猻。”
拂冬指尖戳了戳他腰间的玉带鉤,旋即被自己逗笑。
笑声坠入凝固的空气中,她怔怔望著龙凤烛跃动的火苗:“你是第一个这样说我的人。”
铜环叩门声惊飞了未尽的话尾。
侍从隔著雕门板传话:“少爷,前厅那几位將军撂了酒碗,说要来闹新娘子討彩头。”
江笑安豁然起身,腰间禁步撞出清越声响:“我这就去灌醉那群莽汉。”
他临出门又折返,从袖中摸出油纸包著的桂糕:“申时三刻才用过早膳,別饿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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